曲婉雪的声音越来越冷,“看你老实巴交的,倒是成了一个狐媚子了?是不是觉得少爷的这个枝更高,就踹了陆轻泽来勾引少爷了?”
宁溪倒抽了一口气,“少奶奶,我……”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门就打开了。
已经换了衣服的郁时年推着轮椅从里面走出来,目光逡巡的落在宁溪和曲婉雪的面上,“怎么?”
曲婉雪先笑了起来,走到郁时年的身后,“我就是和李娟问了几句你的情况,听说你把她给调到楼上来伺候了?”
“嗯。”
郁时年捏了捏眉心,很明显不想要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曲婉雪推着郁时年,宁溪和沈越走在后面,去了主楼。
一路上就只能听见曲婉雪在对郁时年嘘寒问暖,宁溪低着头,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曲婉雪。
郁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办一次家宴。
也就是家里人凑齐了吃一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除去在国外的二少爷和三小姐之外,家宴上,大夫人,二姨太方清舒和三姨太宋晚浅坐在首座,下面是郁时年和曲婉雪,还有方清舒的侄子陆轻泽。
让宁溪有点没想到的是,这家宴上,竟然还有厉洵。
厉洵坐在郁老爷子的左手边,没穿军装,换了便服,倒是磨削了他身上的那股子凛冽之气。
各自带的伺候的佣人站在后面,在宁溪的对面,站着的就是杜可心。
杜可心也知道宁溪这几天是刚刚病愈,在禁闭室里,如果不是她的关系,宁溪也不用受这么大的苦。
宁溪没和杜可心对视,只是盯着自己面前三米的地方,就纯粹是当一个透明人。
她想要当透明人,偏偏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方清舒笑着给郁老爷子夹菜,问郁时年:“时年这次生病可是瘦了不少,我听说一个女佣功不可没呢。”
郁老爷子吃着竹笋,“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时年的胳膊就是她给按摩好的。”
“就是说呢,”方清舒说,“我在寺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病根,总是关节疼,想要让她帮我按按腿。”
郁老爷子点了点头,“是哪个女佣?带过来了么?”
既然郁老爷子都开了口,宁溪如果再不说话,也就太不知好歹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回老爷的话,是我。”
郁夫人对此没什么奇怪,“这姑娘心细,照顾着时年我也放心。”
方清舒却是摸着下巴,看了宁溪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哎呀,这不就是前几天被关禁闭室的那个犯了错的女佣么!”
宁溪心里已经是一凉。
她就知道,方清舒忽然提起她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陆轻泽拿着筷子的手也顿了顿,眉心蹙了一下。
郁老爷子看过来,“怎么回事?”
方清舒说:“老爷您不知道啊,这不就是那个在医院里面寻死觅活的要跳楼的那个女佣,被大少奶奶关进禁闭室,还夹带东西进去偷吃,啧啧,真是一点苦头都吃不得啊,心比天高呢。”
餐桌上没人说话,一时间静的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
郁老爷子皱着眉,扫了一眼宁溪,“跳楼的那个,就是你?”
宁溪哆嗦了一下,“我错了,老爷。”
她现在除了认错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别的了。
朱美玲给郁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我看出来了,就是她,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不是陆少还去门口接了么?抱了半个院子把人给抱回去治病的。”
她停顿了一下,“二太太,你说是吧?”
方清舒被哽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提李娟的这个事情,自己占不到好处,那朱美玲也休想能占到什么好处!
“轻泽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朱美玲皮笑肉不笑,“是么,那可真是奇了,二太太把人给弄进禁闭室里关的去了半条命,就让侄子过来治病救人?”
“你……”
曲婉雪虽然对宁溪心里还存着不满,可现在顾全大局,宁溪现在代表的是大少这边。
她清了清嗓子,“哎,这事儿也怨我,我一直知道李娟对陆公子有意思,在时年出事之前就经常去陆公子的住处,听说还是因为治伤结缘的呢。”
郁老爷子看向陆轻泽,陆轻泽道:“她的手那个时候骨折了,是我给看的。”
曲婉雪拍了拍手,“这样就好了,既然是你有情我有意,那不如我送了李娟给陆公子当姨太太吧。”
宁溪:“……”
还真的是一对夫妻,前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话立即遭到了方清舒的强烈反对。
“不行!”方清舒双眸瞪的很圆,“她一个农村来的女仆,怎么能配得上轻泽?”
“又不是去做大夫人,就是姨太太而已,”朱美玲从儿子身上收回了目光,“二太太太大惊小怪了吧。”
朱美玲这句话一出,方清舒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她怎么能不知道,朱美玲这是在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
“大夫人,知道你是在说我和晚浅妹妹,可是我怎么也是高门的庶女,晚浅妹妹虽然家世不好,但是也是一代才女,一个区区狗屁不通的女佣,就算是姨太太,也配不上轻泽。”
这句话,把三姨太宋晚浅也给牵扯了进来。
但是宋晚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打算开口加入唇枪舌战的战局之中。
就在这时,郁时年冷冷的挑眉,“我的人,配不上二太太的侄子?”
没想到郁时年会突兀的开口。
宁溪听到郁时年口中那“我的人”三个字,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厉洵始终不发一言,探究的目光在餐桌上扫过,抬眸扫了那站在餐桌前的女佣一眼。
郁老爷子开口打断了几人的话,“都住嘴,好好吃饭,这种事情,私下里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再说吧,我们郁家的人,就算是娶姨太太,也得是能上的了台面的才行,你们都出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这句话,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宁溪和后面站着伺候的佣人都退了出去。
从温热的房间里一出去,一阵冷风刮过,宁溪就冷的打了个寒颤。
身后有主楼伺候的女佣经过,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妄想要当咱们郁家表少爷的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