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敲响了,林管家走进来,一看见这一幕,吓得一下呆住了,回过神来就急忙走过来拉地上的宁溪,“少爷别生气,李娟不懂事儿,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出去。”
郁时年胸口上下起伏着。
就算是郁时年不说这句话,林管家也要把宁溪给带出去的。
现在的少爷看起来太过可怕,一双眼睛血红的,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抱着宁菲菲已经面目全非的尸身,一路走来。
门被关上,郁时年死死地攥着被单,抬手将床头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一阵乒乒乓乓碎裂的声音。
他就如同是一头困兽一样。
她……怎么敢说那样的话?
是她害死了宁菲菲,她竟然还问他为什么会娶曲婉雪?
该死!都该死!
良久,郁时年才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里,血色褪去,就只剩下了一片苍茫的虚无。
她……已经死了。
刚才问出那话的,只是一个女佣而已。
郁时年按了按眉心,按下了床头铃,叫护士进来打扫,“我病房里的佣人呢?”
护士回答:“我看见好像是在隔壁的换药室上药。”
当宁溪顶着满脸的血进来,把医生吓得够呛。
幸好只是因为水才看起来严重一些,实际上就是额角的一处伤口。
宁溪抬手摸了摸贴上的纱布,用刘海把纱布给遮挡住了。
耳廓上的伤还没有好,额头上就又添了新伤,郁时年果然是她的煞星。
林管家在一旁絮絮叨叨:“哎呀,这几天不是相安无事的么?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少爷不高兴了?你也知道少爷脾气不好,就少说话,忌讳着点他别说他不想听的话。”
她就是故意的。
宁溪心里想。
她知道,自己刚才问出来那些话,郁时年肯定会发怒,而且是暴怒。
就凭她这张脸,顶着这一张“杀人犯”的脸,去无辜的问宁菲菲在哪里,是怎么死的,这对郁时年绝对是恨的想要把她给弄死。
可她必须要说。
只有这样,郁时年才会对她,从厌恶,而转变成有一丁点的愧疚。
毕竟,此时这个女佣“李娟”,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
宁溪看向林管家,“林伯,我没说什么,少爷问话,我就答,我就说了少爷心底里那深爱的女人到底在哪里,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管家一下把嘴给捂住了。
林管家吓得不轻,“不能说啊!”
他左右看了一眼,扯着宁溪来到外面的走廊上,“你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说,这不光在郁家是禁忌,就算是在这个圈子里,也没人敢提,你这胆子真是……”
宁溪眨了眨眼睛,仿佛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提……”
“因为,”林管家压低了声音,看没人,才说,“因为在三年前,少爷深爱的女人……死了,死于谋杀。”
宁溪好似是被吓到了似的,一下捂住了嘴,“谋杀?那杀人犯呢?”
“送进监狱里去了,那女人死不足惜!”林管家似乎也对此不愿多说什么,“别问了,总之你记着,这件事情不许说不能说,懂么?”
宁溪点了点头。
等到林管家走后,宁溪的目光才慢慢的凝了起来。
谋杀。
杀人犯。
死不足惜。
呵呵。
就连一个不知内情的陌生人都恨她咬牙切齿,说她死不足惜。
可她真的是死不足惜么?
宁溪胸腔内有一股气,她转身冲上了电梯,按了顶层键。
住院大楼的天台,与三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天空灰压压的沉着,天空中遍布席卷的乌云,远方有些苍茫的和灰色的天际连城了一片。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宁溪梦见的就是那一晚。
宁菲菲约她去天台。
她去了,她刚一走上天台,就看见站在天台的栏杆旁边,有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人,身上的白纱都仿佛被风给吹动,身影纤细的就仿佛要飘走了。
宁溪吓了一跳,她急忙跑过去,“姐,你别想不开……”
可她还没有触碰到她,甚至都还来不及触碰到她的衣角,她就跳了下去。
宁溪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她吓得趴在栏杆上,惊愕的看着那女人跳了下去。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直到听到楼下的尖叫声,她看见掉下去的那女人身上白色的衣裙,染上了一层血红。
宁溪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要跑下楼,回过头,就看见了正在不远处站着的郁时年。
她急忙说:“时年哥,我姐……”
郁时年就好似是杀神一样,双目血红。
“是你推了她。”
宁溪慌忙摇头,“不,我没有,我没有推她……”
“那你这个时候上来天台做什么?”郁时年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把她逼退到天台的栏杆旁边,一双眼睛裹挟着盛怒,“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是她约我来的!她给我打电话了!你看!”
宁溪慌忙的拿出手机来,赫然第一条就是宁菲菲的通话记录。
郁时年从她的手掌心里将手机给抽了出来,扫了一眼,抬手狠狠地丢在了天台的墙边,嘭的一声,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
郁时年卡住了她的脖子。
宁溪被压在栏杆上,身体腾空,她的呼吸滞涩,双手抓着郁时年青筋绷起的手腕,“不……不是我……我没、没有……”
她从来都没有距离死亡那样接近过。
郁时年怒目充血的眼光上,就是浩渺的天空。
就当她以为郁时年真的会掐死她的时候,他松开了手,她脱力的好似是一条濒死的鱼,瘫软的趴在栏杆上。
就如同现在这样。
她一个人,趴在栏杆上,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永远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就算死了,也没人会看一眼。
宁溪双手握着栏杆,她抬起了左脚,踩在下面的空挡上,右腿抬起,跨坐在了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