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轻泽的心里,一直都觉得,郁时年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一个赚钱的机器。
也不怪他这样想,恐怕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郁时年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这样的。
而郁时年本人也实在是很争气,在朱美玲那样的教育方法下,慢慢的成长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失望。
郁时年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会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的冷血的人么?”
陆轻泽笑了一声,“也不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也不过就是区区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已,你肯定有办法拿回来的,是不是?”
郁时年这次没说话了。
如果说是有办法拿回来,他暂时还没想到任何办法。
现在他的脑子里,全然都是宁溪和宁舒童,并没有办法去容纳下别的任何内容。
从病房里面,宁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就好似是背景音一样,拉扯着他脆弱的神经。
女护士又来了两次,可是宁溪却始终是到了开到八指的空间,就仿佛到了一个瓶颈期一样。
苏曼丽过来看了一次,“那就准备剖腹产吧,你实在是太辛苦了。”
宁溪摇了摇头,“不,顺产,能顺产我也想顺产。”
“但是你不是觉得很疼么?”苏曼丽说,“你放心,网络上所说的那些,剖腹产没有顺产的孩子聪明这种话都是胡说的,根本就不可能的,这都是无稽之谈。”
“我不是在意这个……”
宁溪偏了偏头,“我只是……想要记住这种感觉。”
痛,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苏曼丽从陆轻泽口中知道过宁溪的偏执和执拗,索性也就不在去劝什么了,一直等到了又过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是宫口全开。
苏曼丽那边的团队早就已经是准备好了,当即就将顺产所需要的工具都拿了过来,拉上了帘子。
“开始了,”苏曼丽说,“你现在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我数一二三,你就缓缓地顺气,然后就呼气,用力,明白么?”
宁溪点了点头。
其实,按照苏曼丽现在的这种在医学上的地位,根本不会来接手顺产这种事情。
足以见她对宁溪的重视。
整个生产过程也并不顺畅。
有点难产。
苏曼丽给宁溪打了止痛针,比刚才要好一些了。
但是还是痛。
郁时年在外面等待着,焦躁的很,他都想要站起来来回的走动来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可惜,自己的双腿瘫痪了。
现在看着自己瘫痪的双腿,郁时年忽然就觉察出来,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用双腿的瘫痪来惩罚他对宁溪带来的苦痛。
所以,别说这次郁时莫用股权来换,哪怕是郁时莫让他跪地求饶,他也在所不惜。
郁时年转动轮椅,朝着走廊的另一边移动。
陆轻泽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抽支烟。”
郁时年去了吸烟区。
当香烟的烟雾徐徐上升,终于将他整个人都给裹起来的这一秒钟,他才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了一丝丝的缓解。
郁时年抽了两支烟,才从吸烟室出来。
刚转动轮椅出来,就听见在走廊上回荡着的婴儿的啼哭声。
郁时年手中转动轮椅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他看着头顶长长的长廊,闭了闭眼睛。
凌晨三点。
整个楼层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这样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震慑人的内心深处。
苏曼丽及时的剪下脐带,放在冰包之中,让人送去给另一边的手术室内。
脐带血中提取出来的物质,然后开始给宁舒童做手术。
这样的一个夜晚,就是这样忙忙碌碌。
而在郁家大宅之中。
郁时莫和宁菲菲,也是彻夜难眠。
两人云雨过后,在床上休息,宁菲菲依偎在郁时莫的胸膛上,手指摸着他的胸膛上的肌肉。
“时莫,郁家终于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郁时莫点了点头,“是的,终于是我们两个人的了,我们赢了,也不枉费了我们苦心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嗯,是啊。”
郁时莫忽然抬起宁菲菲的下巴,“菲菲,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郁时年还有感觉?”
宁菲菲摇头,“没有啊,时莫,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当初……都怪我……”
其实,宁菲菲当时最初喜欢的就是郁时莫,而接近郁时年,一方面是因为对宁溪的嫉妒,但凡是宁溪有的东西,她就都要有,而另一方面,是因为郁时年手里有郁时莫想要得到的东西。
于是,郁时莫就提出来了,要宁菲菲去接近郁时年。
当时宁菲菲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郁时莫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当时他就是这样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么?
宁菲菲发觉郁时年身上的僵硬,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一直都是喜欢你,郁时年算是什么呢,我接近他,就是为了算计他!”
郁时莫翻了身,就把宁菲菲给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吻上了她的唇。
…………
股权转让协议,在头一天晚上签署了,第二天,郁时莫就召开了董事会。
当郁时年在医院的时候,黎添就来报告:“总裁,不好了,郁时莫召开了董事会,公布了股权转让协议,然后把你给……驱逐出董事会了!”
这是郁时年意料之中的。
郁时年也是一个夜晚都没有睡,现在眼底下方是深深地阴影。
他捏了捏山根,才说:“以后你也改口吧。”
黎添一直习惯叫郁时年叫总裁,可是现在郁时年别说已经不是总裁了,就连身在郁氏集团的股东的身份也被剥夺了,在这样叫,听在耳中,未免是讽刺。
黎添愣了愣,改口叫道:“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