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
周暮站起来那刻就知道不妙,特别是所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时,顿感压力倍增。教历史地白发苍苍老教授拿着几本蓝色封面线装书走下讲台,“你……就是周暮?”
安蕊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鄙视着周暮,下意识转过头去,表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家伙。
周暮双目无神神情呆滞望着老教授,心道自己正儿八经也就上过几次专业课、难道这老头记性已经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嘛?如果周暮知道老教授如此记挂自己只是因为他是整个考古系有史以来逃课最猖狂的学生,不知道周暮会怎么想。
老教授将周暮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冷哼着将书本扔到周暮跟前,“上课期间不得喧哗!”
周暮低头细看发现这几本书竟然是大清早包晴天试图推销给自己的那几本上古禁书,眼皮微微跳动间将书本全部翻过啦意图盖住封面,可惜还是露出了《金瓶梅》三个繁体大字。
老教授轻咦了一声,抬手推推老花镜仔细看了一眼,似笑非笑望着周暮,“想不到你竟然会对这种类型的书感兴趣,这年头像你这样有特殊爱好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周暮完全弄不明白这老头为何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只好敷衍式笑了声:“过奖过奖!”
老教授说完将那本书抽了出来,大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唰唰在黑板上写下三个龙飞凤舞地大字,然后用教鞭指着黑板大声说道:“难得咱们班有同学如此爱好古代文学,那我们今天便不讲春秋战国史,跨时代来讲讲有关于明朝市民阶层的小商城文化。”
语毕老教授后退一步,用手指了指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周暮,“下面、有请周暮同学上台,为我们详细解读《金瓶梅》这本禁书背后的故事。”
周暮愣愣的望着那个老头,直到被一边的安蕊用手推了下才陡然惊醒,待听明白这老头要求不由苦着一张脸,心道这老头是不是某台芙蓉王背后的故事看多了,上课也玩这套?
哪里顾得上全班近三十人怪异的目光,周暮硬着头皮走上讲台、不过几米的距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盯着手中那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周暮恨死了没事找事的包大人,心道这一次可被你害苦了。
周暮轻声咳嗽两声,然后开讲:“明朝正德年间八虎当道、皇帝昏庸无能,奸贼西门庆独揽朝纲鱼肉百姓。为清君侧、诛奸佞
无数江湖好汉英雄儿女前赴后继,演绎无数可歌可泣正气凛然荡气回肠地……”
下方安蕊急促咳嗽两声,低声说道:“《金瓶梅》的故事发生在北宋微宗皇帝政和年间!”
周暮虚着眼冷哼一声,急忙换一副口吻:“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们讲《金瓶梅》。”
下方靠墙处周暮唯一比较熟的同班同学何阳打着哈欠,“话说为什么会有种易中天品三国的即视感?貌似这里并不是百家讲坛吧?难道是气流高速碰撞产生地严重幻觉么?”
“说起《金瓶梅》,我们就会想起著名的潘金莲勾引西门庆。而说起潘金莲,我们就会想起她老公武大郎的二弟――武松景阳冈十八晚烈酒狂-干额前吊睛大白虫,最终活活将其打死!”
“我们不要听武松,我们要听潘金莲和西门庆,我们要听李瓶儿以及庞春梅,我抗议!”
“啊嘞……这位同学竟然这么感兴趣不如你上来谈谈个人看法吧?既然是学术交流就不应该藏私嘛。最好将心中所思所想所悟所得全部说出来和大家一起交流交流嘛……喂喂、同学我只是这么一说,你没必要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去嘛。下面空气不清新,你还是抬起头吧。”
终于等到那小子不敢说话,周暮才心满意足的停止吐槽,一脸严肃的望着场下众人,哑声说道:“我希望同学们要正视历史而不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这本中国文学史上四大奇书之首的《金瓶梅》,此书借用武松杀嫂一段故事为引子,通过对兼有官僚、恶霸、富商三种身份的封建时代市侩势力的代表人物西门庆及其家庭罪恶生活的描述,揭露了明代中叶社会的黑暗和腐败,具有较深刻的认识价值。”
一番瞎扯谈下来,周暮把这本书吹得天上仅有世间全无,一边老教授听得好几次握紧双拳想把这小子赶下来,心道这书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深刻那么具有现实意义、为什么就算社会拍了电影也只能在香港那些资本主义文化根深蒂固的小角落放?即便某港每年网费支出只有大陆的三百六十九分之一,但大陆宅男只能用那半死不活的渣渣网速躲在在家里看快播,还他娘的某V画质。
这公平嘛?
正当周暮夸夸其谈之际,突然传出一个女声,“请问你怎么评价潘金莲这位女性角色?”
循声望去正是上课前被男同胞围得水泄不通的座位,当中端坐一位身着白色连
衣裙的清纯女孩、顺治黑发随意披散肩头,更加衬出一份旁人所不及的古典灵韵气质。甚至周暮第一眼看见她,便有一种半梦半醒般错觉――仿佛面前这位女孩不似俗世人,倒像是自诗词歌赋字里行间款款走出的古典美人。
周暮险些被这美女晃花了眼,微微定神走下讲台,“你叫什么名字?”
“谢颖湘。”
“好名字……”周暮比了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回头看见安蕊一脸不爽正狠狠盯着自己、连忙清醒意识到自己阶级立场,立时转身朗声说道:“这位同学提出的问题也同样是整个中国文学史乃至整个国民阶层探讨了数百年而纵说纷纭的难题。有关于潘金莲评价各有说法,而最有代表性则是以下两种:几百年来,她一直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成为妖艳、淫-荡、狠毒的典型。但也有人同情她的遭遇,羡慕她追求自由反抗旧伦理的勇气。”
“我抗议…...潘金莲淫-欲无度,怎么能和反抗封建论理扯上关系?”
“为什么每次抗议的都是你?”周暮双眉紧皱,“少年……以后少看点某岛国动作-爱情大片,那样对身体实在不好。而且以我目测,貌似你对于潘金莲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某岛国女性主演的相关电影吧?再进一步推测,貌似你看的那些电影应该都是十八禁的吧?”
“啊嘞……为什么每次说到一半你都要将脑袋藏到桌子下面呢?这种怪异的癖好还真是让人费解呢?”周暮的吐槽三连击将那位爱提问的男同学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轻叹一声:“如果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老教授被周暮临场发挥震惊的口不能言手不能提,正要做总结陈词之际却看见傅文君冷着脸走进来。
登时噤若寒蝉一片死寂,在最开始被这个女人表现所迷惑之后所有同学都已经明白这位美艳女教师其实就是一披着人皮的母暴龙。你要是敢跟她脚板对着干,后者绝对能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而历届考古系中有八人被其劝退并撤销学籍、更有两人因为不堪重负导致神经衰弱现在还躺在精神病人供人研究。
说实话周暮肃然隐约清楚这女人和九叔之间不清不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可不会傻兮兮的去问这女人――你是不是我师母之类的问题。
傅文君快步走到周暮跟前,“跟我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