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爱来了例假,身体犯懒,索性就打电话请个假,准备在家里躺一天,早饭是服务生送到卧室里吃的,有红枣枸杞粥,阿胶糕,说是雍显在餐厅上班前就打电话去服务台叮嘱过,一定要给她做,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女人一流血,就得赶紧补血。
她一直睡到快大中午才起床,站在卧室门口,看到雍显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踮手踮脚的走过去想蒙上他的眼睛,逗趣一下,她一直走到他身后,一向警觉的他都没有发现,她纳闷,他到底在想什么。
轻轻的探头,发现他嘴角扬着笑意,她猜测肯定是有什么好事,比如公司又拿下什么大业务,取得了丰厚的投资回报?
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他前面矮几上的电脑显示屏上,抬头几个大字:c市车王千金命丧车祸,红颜薄命。
一角还贴着蔺南雪的照片,眼波如水,带着妩媚的笑容。
蔺南雪死了?
害怕自己看错,她走到显示屏前面一字一句的看着,昨天晚上11点,在新街路口,蔺南雪被一辆宝马跑车撞上,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
她记得昨天晚上起来去书房找雍显的时候是10点半,而且新街路口离这里不远,应该是在离开这里之后遇上的车祸。
她回过头,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是说:“你起来了!”
想到昨天蔺南雪在他书房绝忘哀求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口了:“是你做的吗?”
他皱起眉头:“赶紧去洗漱,该吃午饭了。”
说完,他起身走进了书房。
林至爱快步的跑回房间,一直跑进浴室,她打开水龙头,让凉水堤壶灌顶的浇下来,她是很恨蔺南雪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方死,只要得到该有的惩罚就行了。
回想起昨天去雍显书房的情况,隔书房门只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听到蔺南雪大声的在喊,他是不是为了自己才处处掣肘她?
林至爱心里升起一阵恐慌,第一次见到雍显的时候,在花园里,隔着花坛她就听到他在对电话那头说,把谁处理掉,要做得干净一些。
她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直到雍显来敲门:“小爱,出什么事了?”
打开门,她慢慢的走出来,他捏住她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打量着:“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有点不舒服。”
“那我让服务生把午饭送到卧室里来吃。”
“不用了,还是去餐厅吧。”
餐厅里,对坐在餐桌的两边,林至爱味同嚼蜡,雍显似乎心情大好,这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她说:“虽然我很恨蔺南雪,但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她现在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她死于车祸意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你别想太多。”
一个活生生的人,昨天还在鲜活的站在你的面前,对着你痛哭哀求,转眼就命丧黄泉,她想想就觉得心情澎湃难安,他为什么能这样的平静?
下午她接到蔺南升的电话,约她见个面,有要紧的事,刚好下午雍显要去市郊的生态园,按照约定的时间,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
蔺南升说昨天晚上,就在蔺南雪出车祸之间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说有关于雍显的事要告诉他,或许就是因为太过专注通电话,才没看清红绿灯,在横穿马路的时候出了意外。
临死前她并没有说清楚关于雍显的事,而且有目击者看到她车祸前是从雍显所住的酒店跑出来的,所以他想来问个究竟。
而且,下面的话,蔺南升似乎羞于启口,顿了一下才说:“医生替我妹妹检查过,她在车祸前受过严重的性\侵。”
她立即否认:“她昨天的确来找过雍显,但是没呆几分钟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撞到我,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因为我还踩掉她浸在地上的血。”
蔺南升关切的看着她:“小爱,我知道这样猜疑他对你是一种不尊重,毕竟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可我妹妹死得太蹊跷了,我不得不多个心眼。”
她心里紧张起来,连他也看出蔺南雪的死并不是意外?
服务生端上玫瑰蜜茶和店里的特色玫瑰蜜糕,蔺南升亲自为她调茶,把准备好的蜂蜜倒进正入微微温热的玫瑰茶中,他说:“这个喝着养颜,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她敷衍着:“最近工作挺忙的。”
“在新公司还适应吧,希望前段时间我爸带给你的□□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
呷了几口茶,蔺南升又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妹妹手上10%的驰远股份被雍显买走了,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是不是跟我妹妹的死有什么联系。”
“对不起,我从来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你问的这些,我真的帮不上忙。”
蔺南升赶紧说:“我并没有肯定的意思,只是想来问问情况而已,我妹妹去世,家里和她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因为蔺南烟的事,父亲迁怒于我们三个子女,也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动不动就爱发脾气,后来父亲知道亲子鉴定被修改的事是小雪做的,对她的态度就更恶劣,偏偏又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利用公关经理的权限,挪用了公司的公款,父亲一气之下就把她赶出公司。”
“小雪是太想独立,太想做出一翻事业来证明自己,才会被人骗了投资,听说还借了高利贷,也怪她自己按捺不住,爸虽然生她的气,但到底是亲生父女,血脉相连,哪有真的看她自生自灭的,不过......”
“不过我觉得最近在小雪身上发生的事真的很蹊跷,像是有人策划好的一样,一环扣着一环,直到她送了命。”
蔺南升悲伤的叹息着,然后说:“听我唠叨这么久,很烦吧。”
她摇头:“在这之前,我是挺恨她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她就这么走了,的确让人伤感!”
蔺南升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着:“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之前是我妹妹做得太份,你恨她也情有可原。”
他又说:“我妹妹在医院抢救的时候,警察打电话给我爸,我爸立即就往医院赶,只可惜没见上最后一面,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冷掉了,我爸在她旁边坐了一夜,头发全白了。”
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让人动容的,可她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当时蔺南雪流了那么多的血,忍着疼痛来找雍显,又在书房里歇斯底里的大叫,难道她知道雍显在背后策划一切,所以出去的时候才那样落魄绝望。
她头痛欲裂,她到底跟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
她又听蔺南升说,蔺南雪死时的惨相,哪怕已经没有气息,眼睛却一直在流血,仿佛在为无可奈何的命运悲泣。
她想到昨天晚上踩到的血渍,湿湿粘粘的,像一双手在她脚上蔓延,她似乎闻到了血液独有的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蔺南升赶紧递纸巾给她:“小爱,你没事吧。”
她摇头:“以前不注意饮食规律,不爱吃早餐,所以伤了胃,最近胃病老是发作。”
“那得请个医生好好的调理一下。”
回到酒店,林至爱整个瘫倒在床上,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除了她,她想不如雍显要如此恶劣对待蔺南雪的理由,如果是她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那她要怎么救赎自己。
例假的疼痛让她全身虚软,很快就睡着了,雍显回来的时候,她仍旧躺在床上。
他问:“我听说你下午出去了?”
“是蔺南升找我,蔺南雪生前最后去见的人是你,作为她的家人,难免会问几句。”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她从床上拽起来了:“走,我们今天去巴西勒那里吃晚餐,再不去,那里就准备拆了?”
“你要用那块地了吗?”
“我准备用来建一所会馆。”
“我不想去。”因为猜测和恐慌让她对任何美食都提不起兴趣来。
“别扫兴!”
他刚把她抱起来,她就忍不住问:“蔺南雪的死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他的脸色暗沉下来:“她的死是意外,还有就是,你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事伤神。”
他明显带着愤怒,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平熄他怒气的时候,雍显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时,声音变得更加的严肃起来:“好的,我立刻回来。”
挂断电话,他说:“我现在要出发去m城,大概一个星期会回来。”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大概过了十分钟,沈秘书进来收拾他行程所需要的生活用品,见她趴在床上,红着眼眶,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安慰着:“林小姐,你自己要保重身体。”
林至爱晚上又做恶梦了,一双带血的手伸过来扼住她的喉咙,她无法呼吸又叫不出声间,当有光照来,她看到和个男人淫\靡的笑容,对她投来垂涎的目光。
惊醒过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神经是如此的脆弱,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她长长的叹着气。
*
林至爱正在上班,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她父亲的案子又有了新的时展,之前一个叫秦秋的证人来翻供,因为她是公关部的经理,在夜总会有一个单独的休息间,说那天和况峦一起到夜总会之后,她就去上班了,而况峦则呆在她的休息间里。
她说那天况峦的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她在上班的途中去看过两次,他在房间里睡着了,她就没叫醒他。
那天她陪一桌客人一直到凌晨4点,下班的时候,况峦还在她的房间里,因为那张床很小,他又一身酒味,她不想跟他挤,留了条短信就回出租屋去了,至于况峦是几点走的,她就不知道了。
警察把况峦叫来突审,面对警方出示的种种证明,他仍旧咬定林爸爸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醒了就走了,头晕晕乎乎根本就知道是几点,如果非要把杀害林爸爸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就请拿出他杀害林爸爸的确切证剧。
警察说况峦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警察局呆了两天,始终是那几句话,还请了律师,如果再没有确切的证剧,挽留时间就到了。
林至爱让韩玖月陪她去一趟警察局,她有话要亲自问他。
才半个月没见,韩玖月变得光彩照人,不再是那一水的职业成熟套装,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说是肖融挑的,问她怎么样?
她笑着说:“恨嫁的女汉子终于被成功改造!”
韩玖月是律师,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在局里有熟人,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让她单独见一见况峦。
在一个小房间里,在警察局呆了两天,他仍然衣着干净,神彩奕奕,在她的印象你,他几乎没有邋遢过,哪怕只有一件校服衬衫,每天都穿,他都会洗得干干净净,烫平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积极向长,干净美好的男人,会到今天的穷途末路,垂死挣扎。
看到她,况峦并没有太惊讶,他还是带着笑容说:“小爱,你来了。”
她走上去抽了他的巴掌,他摸了摸脸颊,依旧在笑:“我欠了你的,你要怎么样都行。”
她红着眼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低下头,哽咽着:“对不起。”
“你对我的伤害,只有一句对不起吗?”
“有很多事情我一直不想说,爱上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得我所期望的回报,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这是我的初恋,我觉得爱情是不需要回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唯一生气的是你的不忠诚,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欺骗我。”
况峦的眼眶也红了,眼泪忍不住从面颊上滑下来,他咬着唇,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今天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
“告诉我,我爸是怎么死的?”
他犹豫了,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就在我父亲遇害的时间段,我在监控视频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从一条巷子口走出来,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一闪而过,我对你的专注胜过任何人,你走路的姿势,一举一动,熟悉得就像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