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非常威严的女人,眉宇间有她很熟悉的冷冽感,跟雍显一模一样。
见她还愣在那里,雍母很严肃的对沈秘书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沈秘书恭敬的向雍母弯腰行礼:“如果雍先生回来看不到林小姐,恐怕会不高兴的。”
听到沈秘书这么说,雍母才正眼看了她一眼,说:“就让她先呆着吧。”
沈秘书跟着雍母出去了,来去匆匆都声势浩大,还真是目中无人,她就是个倔强的性格,让她呆着,她偏不,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正想着回公寓去,但想到遇险的那一刻,原本就在外面的他可以先逃生,一走了之,但他偏偏来找她,让她先逃走。
沈秘书说得对,如果他回来见不到她,肯定会着急的,正如她获救的那一刻,心里牵挂着他的安危,她把收拾好的包扔到一边,然后躺到了床上。
她还在感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被敲门声叫醒,沈秘书站在门口:“林小姐,晚饭的时间到了。”
“谢谢,他都不在,你还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沈秘书说:“雍先生吩咐过,一定要照顾好林小姐,所以这些是我份内的事。”
知道她一直在担忧事态的发展,他说:“现在夫人已经介入调查了,想必很快会有消息的,你身体不舒服,吃完饭就早点休息吧。”
她看着他:“我睡不着。”
她想找人聊聊天,最好能倾诉一下,把担忧和恐慌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是什么人要害他?”
“还在调查当中,相信会有结果的。”
她的鼻子有点酸:“如果那天我不跟他斗气,吃完饭就回家,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沈秘书安慰着:“林小姐,不要自责,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有些事情是难以预料的。”
她抱膝,把头靠在膝盖上:“可是我好害怕,我不是咒他,江水那么急,每年都有人出事的消息,而且都快一天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回不来!”
“我们应该充满信心,而且......”沈秘书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她追问。
“虽然这话不该在这个时候说,我想,让林小姐知道也没什么大碍。”沈秘书接着说:“雍先生前不久写过一张类似于遗嘱的东西,你要知道,他经常出差,全世界到处飞,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为了照顾到林小姐,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在c市的新买的那套别墅,还有他在c市市区那块地皮的所有权,以及将来开发之后,所能获得的利润和分红都将转到林小姐你的名下,虽然那套别墅不值什么钱,但那块地皮的价值超过2亿。”
林至爱非常的震惊,她知道那块地,他指给她看过,说将来酒店的名字就叫至爱,她承认,这么贵重的东西,对于她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来说,的确充满了诱惑,但让她动容的是,他竟然会想得这么远,有一天他不在了,还想着要照顾她。
沈秘书又说:“在我看来,雍先生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有时候请你多包容一下他。”
“他不爱我,他爱的是赵仙仙,我只是他寂寞时候的依托而已,既然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是这么的难过。”
“林小姐,恕我冒昧,林小姐遇到雍先生之前,不是也有个爱了很多年的男朋友,难道林小姐和他分手之后,也能很快的把对方忘记吗?”
沈秘书的话,让她哑口无言,的确,况峦在她心里留下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磨灭的,爱有多深,伤得就有多重。
“小仙小姐跟雍先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在我看来,很多时候,他把小仙小姐当成亲人,当成可以依赖的妹妹,这是他在原来的家庭中,所没有感受过的温情都寄托在小仙小姐的身上,我相信任何人对于亲情,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林小姐,你应该庆幸,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该是吃药的时候了,客房的管家把她的药拿过来,服下之后,沈秘书催促她早点休息,说不定一觉醒来,会有好消息。
韩玖月在新闻上看到了雍显的消息,打电话给她,听她低落的声音,韩玖月问需不需要来陪陪她,她说:“不用了,我有点感冒,想好好的睡一觉。”
夜里,一声惊雷吓得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只隔了一小会儿,雨点就开始不停的打在玻璃窗上,雨下得很大,江上的情况一定很糟糕,会影响到搜救,但转念又想,说不定他跟她一样,被下游的人救了起来,现在只是昏迷不醒,等他醒了,就会回来的。
外面阴雨绵绵,客房里的室温却是温暖舒适,她倦在被子里,却还是觉得冷,朦胧中,她习惯性的往左边靠了靠,那里总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等着她依靠,她似乎又闻到他身上那股香水味,沉稳而优雅,她的手动了动,好像真的摸一股属于他的湿热,猛的惊醒过来,却发现旁边一片冰凉,只是一个梦而已,他没有回来。
她深吸了口气,抹掉眼角未干的泪水。
感冒药起了作用,她出了一身湿汗,第二天早上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蔺南升给她打电话,想约她见面,聊聊雍显的事。
蔺南升约她在人民公园后面的一个茶座,他常去的地方都是临江的,怕她触景会更加的担忧。
从窗口看出去,公园里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他说:“我只是想你心情能放松一点。”
她很感激,在她难过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她挤出笑容:“有你陪我说说话,我会轻松很多。”
他为她要了熏衣草茶,浅浅的紫色,带着一股清香,他说:“这茶能安神。”
“你总是想得那么周到。”
呷了几口茶,他问;“沈秘书那里也没有消息吗?”
她摇头:“雍显的母亲来了,趾高气扬的,如果不是沈秘书,估计我早就被他妈给扔出去了,多亏他一直在旁边照顾着。”
“他妈可是出了名的女强人,你以后跟她相处,得多留心一点。”
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跟雍显的未来,比如结婚,从他母亲不屑她的眼神来看,尽管沈秘书挑明了她跟雍显的关系,也没正眼看过她,如果真要说到将来的婆媳关系,她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她拉住蔺南升的手:“你能带我去昨天晚上出事的地方看看吗?”
像蔺南升这样的人,游艇是标配了,因为在竭力搜寻雍显的下落,出事的那段航道戒严了,只有搜救队的船在匆忙的来来回回。
昨天夜色漆黑,她根本看不清是在哪个江段出的事,蔺南升带她到达出事的地方,那里正停着一搜大船,她们昨天乘坐的那艘游艇已经被打捞起来,吊挂在船侧,整个船头都裂开了,那剧烈的撞击感还在脑海里清晰的回荡。
她让蔺南升把游艇往下开,顺江而下,直到石砣,她才惊讶自己飘了有多远,是那件救生衣让她捡回了命。
她红着眼眶,央求蔺南升把游艇继续往下开,他爱怜的看着她:“好,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游艇顺江而下,江面除了波涛汹涌,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说再往下,天黑前就回不去了,才调转船头往回走。
进入市区江段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不远处的静觉寺一排整齐的红光闪烁,蔓延到山顶的大雄宝殿。
她指着静觉寺:“能停到那里去吗?”
蔺南升说:“我是舍命陪君子,在雍显没有回来之前,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从码头上岸,往前走一百米就可以看到那一坡‘天梯’,整齐的石阶伸向山顶,垂直陡峭,她问他:“是不是虔诚,菩萨就能听到我的祷告。”
他笑了笑:“都说心诚则灵,不过是种心里寄托罢了,别太当真。”
“可我想当真一次。”
林至爱跪下来,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我会一步一叩首的去到你的面前,请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安的回来。
*
蔺驰远关掉电视,知道雍显依旧下落不明,他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蔺南佑把他的药端进来:“爸,该吃药了。”
他还是不放心:“他是真的失踪了吗?”
“我听说雍如心来c市了,看来他失踪是真的,现在都没找到,肯定是凶多吉少。”
“那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准备招开股东会。”
顿了一下,又问:“你大哥呢。”
“有人看到他陪着那个叫林至爱的女人四处转悠呢”
“把他叫回来,现在他的合作伙伴不在了,也该收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