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雍显也在,况峦笑着微微弯腰示礼,然后走到蔺南雪的旁边坐下:“你不是说要喝澄汁吗,拿了又找不到你人。”
蔺南雪侧头对着况峦微笑,眼睛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况峦察言观色惯了,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论身份家世,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尤其是雍显,端坐在那里,他们似乎有事要谈,而自己变成了不速之客。
他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他沮丧的离开了包间。
刚出来没多久,就收到蔺南雪的短信:你先回家吧,今天晚上我有其他事。
他用力的按下关机键,快步离开会场,穿过幽暗的林荫小道去往停车场,回过头,他突然觉得那些富丽堂皇,笙歌漫舞是那样的飘渺虚无,他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那个世界,到头来,只要某人一摇摇手指,他就立即被驱逐了。
带着失落的心情,他去了医院,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富有,还是贫穷,心情高兴,还是失落,那个小女人永远都会安静的等着他。
他知道自己亏欠她很多,他要好好的弥补。
安静的楼层,绽放的鲜花,还有空气中好闻的清香味和医护人员客气的举止都深深的刺激着他,他去打听过,给至爱买单的人正是雍显,雍这个姓本来就很少见,同名同姓的更少吧,他能确定是今天万众瞩目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跟至爱扯上关系?
推开病房的门,林至爱已经睡着了,旁边是正在打盹的看护,他一进来,看护就醒了,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轻的走近,她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看护小声的解释:“林小姐在睡觉前情绪有些激动,才刚睡着一会儿。”
他说:“让我单独陪一会儿她吧。”
他上午来过,看护知道是林至爱的朋友,就放心的离开了。
仔细想想,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安静的睡觉,那微微撅起的小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他开始反醒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叫做浮华之后的落寞,每天当第一缕阳光透时他的房间,他就开始忙碌,忙着去讨好客户,忙着跟同行竞争,还要忙内部的争斗,有时候他也会觉得累,想要放弃,可他已经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如果放弃,之前的艰辛与付出都白费了。
况峦一直是个要强的人,这跟他的母亲很像,在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为了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带着儿子单过,也会过得很好,所以,他的记忆里,充斥着母亲的教训、倔强和眼泪。
他读书的时候很用功,几乎都是年级第一,只有一次,他松懈了,得了第二名,拿到成绩单的那天,他在手上狠狠的割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他看着自己的血,发誓失败一次,他就割自己一刀,让自己深刻的知道失败的痛苦。
这种不认输的劲,他也带到了工作中,他清楚自己没有优沃的家世,没有强硬的背景,他只能用再普通不过的肩膀挑起整个家,挑起母亲的期望。
他轻轻握住林至爱的手,他是真心爱着她的,曾经,她给过他作为一个少男对爱情的美好憧憬。
她很漂亮,单纯,在学校很出众,所以能得到她的芳心,让他在男同学中间骄傲不少,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工作,然后娶她当妻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母亲一再的提醒他,林至爱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如果娶了她,身上只有重担而已,过去十多年的勤奋和努力,他真的心甘情愿只做一个普通的男人,领一份普通的薪水,过着为柴米油盐消磨的生活?
在男女感情方面,母亲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如果他给不了对方幸福,就不要冲破那道底线,最后害人害已,她对他示好过很多次了,他都理智的克制住了,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拥有她!
而蔺南雪,他费尽心思的想抓住她,却发现那是海市蜃楼,镜中月,水中花,亲近你的时候,你是她的神,疏离你的时候,你就是她碍眼的沙,他苦笑,他以为能将她握在股掌之间,没想到,被玩弄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林至爱突然醒了,发现况峦支着头就靠在她的床边,他的眼角还带着泪光,她以为是在做梦,伸手去碰触他的脸,脸颊的温热让她发现,这不是梦,真的是他。
她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办完事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他穿着正式的宴会西服,肯定是从哪个应酬宴会里出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他弯腰配合着她。
林至爱轻轻擦试着他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他叹着气:“我真是个笨蛋,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发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不挣扎了,先保住命。”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泛着对他爱恋的涟漪,月色朦胧下,像白玉一样的脸颊微微的笑着,他也捧起她的脸,忍不住低下头。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响了林母惊慌的声音:“小爱,小爱,你到底怎么了?”
两人迅速的分开,还是被走进来的林母看到了,林母脸色尴尬:“小峦,你也在呀!”
林至爱瞪大了眼睛,她一再提醒过韩玖月,千万不能让父母知道,免得她们担心,没想到韩玖月还是说了。
林母说:“不是玖月,是一个姓雍的男人。”
那根本就不是个常人,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牵绊,自然也不能理解她不想让父母操心的辛苦,去告诉她的家人,也不奇怪,只是他怎么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林父说:“小爱,听说你遇到绑架了,怎么回事?”
“不是绑架,只是口角之争,跟对方起了点冲突。”她想大事化小,而且她不想把韩玖月说出来,免得父母对韩玖月有看法,跟韩玖月的父母是邻居,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她一激动说话就喘,况峦安抚她重新躺好,说:“这事还不是韩玖月那丫头闹出来的,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个当事人,人家报复,刚好小爱在场,就遭殃了。”
林至爱懊恼,这下父母肯定得让她跟韩玖月划清界线了。
在家属区大院,父母这辈人眼里,韩玖月的确不算是优秀的女孩子,还落了个‘祸精’的外号,看到某家小孩子被欺负了,她当场把欺负人的一方打得头上裂一条口子,韩玖月的母亲还得去给人家赔礼道钱,拿医药费,她却在一旁不屑的说:“活该!”
为了救一个提进水沟的同学,把自己弄骨折了,被救的同学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了,害得她在家躺了三个月,她妈请了三个月假,在家伺候她,差点被厂里开除,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林至爱从小是个文静的女孩子,中规中举,她欣赏韩玖月的见义勇为,两个人一直很要好,林父林母一直担心韩玖月会祸事惹到她的身上,但又捱不过她的执拗,父母总是早一句晚一句的提醒,没想到现成真了,林母关切的说:“以后就少和那丫头来往,我看有天那丫头准得把命搭进去才会消停!”
见林父林母来了,况峦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下班我再来看你。”
父母担心她的病情,估计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她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况峦:“那明天见!”
喧闹宴会渐渐散场,蔺南升从包间出来,带着微熏的醉意,而雍显依旧神彩奕奕,他发现雍显是个很有克制力的人,酒只喝那么一点点,聊得再尽兴,话题也会点到即止,给人希望,却不承诺,父亲常常教导他们,有克制力的人,才能成为王者,难怪才30出头的男人,能把生意经营得风声水起,蔺南升也算是接受精英教育,一路走来,一帆风顺的他也自叹不如。
蔺南升找尹正还有其他的事要谈,把蔺南升送到门口,就找尹正去了。
司机还没有把车开过来,蔺南雪就出来了,她说:“我的车坏了,雍先生是否能送我一程。”
雍显点点头:“很荣幸。”
蔺南雪心里窃喜,等会儿上了车,再柔情蜜语的攀攀感情,不论家世还有相貌,她在圈子当中都算是出众的,现在的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不相信他真的不动心。
车从车库里缓缓驶了过来,一共三辆,沈秘书从车里下来,听候吩咐。
雍显说:“沈秘书,麻烦你送蔺小姐回家,务必要安全的送到。”
沈秘书拉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蔺小姐,请上车。”
蔺南雪一撅嘴,很不情愿的上了车。
一路上蔺南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都开口了,出于礼貌,他也应该亲自送吧,派个秘书就把她打发了。
她问沈秘书:“雍先生今天晚上住在哪家宾馆。”
“雍先生凌晨1点的飞机回m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