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东方君悦酒店和一个香港艺人谈合作演出时,突然接到嫂子家保姆的电话。
“夏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你说。”保姆似乎有些顾忌。
“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这儿正开会呢。”
“今天上午,我给陈姐收拾屋子时在化妆盒里发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好像是,好像是毒品。”
“啊?什么?”我一下子惊呆了,缓了一会儿才说,“我一个半小时后过去看看。”
接下来和艺人谈事,我是心不在焉、神情恍惚,难道嫂子她真在吸毒吗?太可怕了!
那个艺人看见我的表情,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说,夏先生有急事就先去办吧。
我匆匆忙忙从酒店出来,开车直奔嫂子家。
到嫂子家后,保姆马上递给我一个小塑料瓶子。
我拧开瓶盖,里面是蓝色的小药片,我倒出一粒,发现上面印有一朵郁金香的图案。我再看看瓶子外边的标签,上面有“MDMA”的英文字母。
“你怎么知道这是毒品?”我对这个东西都很陌生,保姆怎么知道是毒品呢?
“当时我感觉这药挺特殊的,就很好奇,所以,所以我就在网上查了查MDMA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我迫不及待地问。
“好像是摇头丸。”
听了保姆的话,我的大脑嗡的一下,立刻感觉晕晕的。
我跑到保姆的屋子里,在电脑上打开GOOGLE,输入MDMA,点开一个网页,天啊,没错,就是摇头丸!而且还有这种毒品的照片,它叫“郁金香-2”。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傻掉了!大脑中一片空白!
保姆要去接小宝下幼儿园,我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带小宝先去肯德基吃东西,晚点回来。
我坐在客厅里,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我要等嫂子回家!
快6点的时候,门开了,嫂子进来了。
“啊,你怎么来了?”
我什么也没说,站起身直愣愣地盯着她。
“你怎么了夏宇?”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陈娅淑,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嗬,看来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嫂子很无所谓地说。
“陈娅淑,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沾这东西呢!你怎么可以吸毒啊!”我愤怒地吼叫着。
“吸毒怎么了?吸毒能让人忘掉一切烦恼和痛苦……”
“你自杀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往死里糟践自己啊!为什么啊!”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咆哮。
“可我的心每天都在疼,你知道吗夏宇?你知道吗?我需要麻醉,需要发泄,需要……”嫂子说着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师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喃喃地说着,泪禁不住往外流。
“我什么样,现在有谁会管?爱我的那个人早死了……”她边哭边说。
“他没死,他就在……陈娅淑,你不是你自己的,你是小宝的,还是……你要负起责任,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夏宇,我心里好苦,我每天都在等,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呜呜……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我每天要演戏,要在别人面前高兴起来……我累……呜呜……”
在她心中压抑着多少忧伤和郁闷啊!我还以为她逐渐习惯了没有我哥的生活。原来,她还一直沉浸在他的影子里,没有走出来。但我绝不能让她如此沉沦下去,否则整个人就废了!
“戒毒吧!去戒毒所。”我说。
“不用了……”
“怎么不用!你想死吗,你想让小宝失去妈妈吗?”
“那药片是上次和一个朋友去迪厅,她买的,她给我后,我一直就没吃……我想吃,想用这种方式麻醉自己,下了很多次决心,但没敢,因为我还有小宝,还有小宝……”她抽泣着说。
“哦――”我长长出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好好的,你得学会忘记,一切会好起来的。”
“忘掉他真的好难,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七年……”她用手擦拭着眼泪。
“缘分不在了,你就得有勇气放弃。”我说着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其实,我一直在努力的,但有时候因为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就会让我前功尽弃。我明白,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伤感得像是从柳永宋词里走出的女子,每个字的语音都能穿透千年时空的墙,浸透忧伤,撞击着我的心。我努力从她身上找寻大学时快乐、活泼的影子,但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了,一场婚姻真的能把人改变成这样吗?
“那,那你尝试着把爱转给别人吧,你不能总是一个人这样过下去……”这似乎是我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嗬――给别人?除非我死了,过奈何桥时,喝碗孟婆汤,前生今世的情缘都忘掉。”她说得这样悲情绝望。
“何必呢?不要把心扉关死,打开它,不仅有阳光进来,还会有新鲜的空气,还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也许吧,但我怕了。”
我能理解她。
如果早知道这场婚姻是一种宿罪,她不会让那段感情开始,宁愿不去享受爱情给予的那些甜蜜与心悸,宁愿自己孤独无依。看惯了周围人婚姻的破碎,有时我也在想,爱情是不是只是一个符号,没有深度、没有内涵,只有华丽的外表,时间一长,就会退色成一片苍白。或者,婚姻也只是用来消费的一次性快餐,狼吞虎咽后,甚至没有细细品出它的味道,就只剩下一片狼藉。但嫂子不是这样的人,她把爱情当成了艺术品,不是生产线上下来的,而是倾注心血后精雕细琢出来的经典。它不可复制!只能珍藏、欣赏,有无穷价值。
但我宁愿她把她与哥的这段感情与婚姻化成一个苍白的符号,彻底地丢进时光的风尘里。
离开嫂子家之前,我把那瓶蓝色的药片统统倒进洗手间的下水道。我知道这些东西只能麻痹**和精神,却麻痹不了灵魂。为什么要麻痹灵魂呢?心再宽一点,给灵魂更多自由飞翔的空间!
但嫂子的灵魂似乎还被那场婚姻束缚着,我不希望这种束缚把她以后的美好也葬送。我更加担心她,总这样下去怎么行,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每天在演戏,人前有多潇洒,转身后的悲伤就会有多深。今天,她有机会淋漓尽致地发泄一回心中积聚的郁闷,多少会卸掉一些心灵的负累,多一分轻松就会多一点追逐明天的勇气,这样活着才有味道。
这件事让我对她的牵挂又会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