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我把希克拉德的建议放在心底,这事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许是因为地处炎热沙漠中的原因,诺奇城里的行人并不像帝国沿海的繁荣城市那般密集,甚至比不上西北部的边陲城市。
这儿的民俗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所有的本地人都用黑色或白色的包头布把整个脑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这两点加起来,让我和希克拉德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们站在街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逮住一个愿意替我们指路的行人。
“你们说银色刀锋?哪家旅店离这儿可有一段路,”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包头布下传来,“我建议你们雇两辆人力车,来自远方的客人。”
“非常感谢您,”我朝他笑了笑,“人力车要在哪儿雇佣呢?我好像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任何和车有关的事物。”
“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了,”路人热心地给我们指出了方向,“车行的门口通常会聚集一大堆的人力车,你们不会错过它的。”
“再次感谢您,”我朝他鞠了一躬,“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为什么这儿的居民看起来都不太友善?”
“啊,你们是第一次来炎沙省吧,”路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儿和帝国其他地区相处的不算太融洽,我们的传统习俗都和其他地方的人不太相同,很多人对于其他省份的来客都抱着警戒的心理。”
“还有就是,”他挠了挠脑袋,“据说这儿在远古时期发生过一次大战,就是帝国那什么叛乱的时候,不少炎沙省本地人被廉价地雇佣走,他们中的九成都被当做消耗品,倒在了那处战场之上。”
“时至今日,不少这儿的原住民还认为是帝国欺骗了他们,沙漠里也有不少不服从帝国统治的沙匪,你们最好小心点,他们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帝国人的。”
“我明白了,”我朝他点点头,“非常感谢您的消息。”
“在这儿要小心,两位远方的客人。”他双手合十朝我们鞠了一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我和希克拉德按照他的指示,沿着他指出来的路一直往下走,没多久就看到了聚集在一间店铺门口的人力车夫们。
“需要用车吗!?”见到我和希克拉德往这边走来,正在树荫下乘凉的人力车夫们纷纷拉起自己的车,跑到我们面前大喊起来。
“去银色刀锋。”随手给我自己和希克拉德点了两辆车,被点到的人力车夫利落地擦干净了座位,我们刚刚在车上坐稳,他们就卖力地跑了起来。
我扭了扭脖子,靠到柔软的座椅靠背上,开始欣赏起沿路的风景。
诺奇是一座十分独特的城市,由于石材和木料的稀缺,这儿的大部分建筑都是由泥土混合着沙子建成,走在诺奇城的街道上,入眼都是单调的土黄色房屋。
路上也偶尔能看到精美的石制房屋,据人力车夫所说,这种石头屋子大多是诺奇城里的贵族,或是有钱有势的大商人的住所。一般人大多只能住得起一层高的泥土小屋。
人力车夫也给我详细地讲了讲有关过去的故事,这儿的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炎沙省的原住民,也就是他们,被帝国称作卡拉克人的游牧族群,大多是擅长使用弯刀,有着丰富沙漠作战经验的合格战士,在荷鲁斯之乱期间,帝皇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用当地所稀缺后来的事实证明其实并不太缺乏的盐和大批的木头石头换来了大量卡拉克人的协助。
本来以为发财的卡拉克人没能猜到在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在帝皇军队长矛和利剑的威胁下,这些卡拉克人被迫充当了敢死队的角色,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大决战的时候冲破叛军的防线,并尽可能地杀伤叛军的远程部队。
事实证明帝皇的战术很成功,叛军被打得大败而逃代价是超过三万名卡拉克人的鲜血。
从那个时候开始,帝国就注定和卡拉克人结下了不少的仇怨。即便后来帝国对这儿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大,每年还是有大批的卡拉克人消失在沙漠里,变成了专门向帝国人复仇的沙漠匪徒。
“这就是银色刀锋了,客人,一共二十个铜子,”车夫在一家四层的泥沙制建筑前停下了脚步,“如果您要离开诺奇,要记得,小心沙漠匪徒。”
“谢谢您的建议,”我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了车夫,“多的就算是听故事的钱。”
“您真慷慨。”车夫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拉着车飞快地离开。
“所以这就是吸血鬼猎人的基地?”希克拉德有些紧张地说,“看上去和一般的旅店差不多。”
“这样才是最好的伪装,希尔。”我冲希克拉德笑笑,推门走了进去。
“抱歉两位,”我刚刚进门,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就拦在了我们的面前,“本店今天被包场了,不对一般客人开放。”
“我是猎人。”我直接亮出了斯特兰分会发给我的凭证,又指了指希克拉德,“他和我一起的。”
“原来是自己人,欢迎你,兄弟。”壮汉仔细地看了看我的凭证,笑着给了我个拥抱,然后让开了路。
你很难说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猎人,大厅的每个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角落里也三三两两地聚着站着的猎人。
大部分人手里都拿着闪亮的长剑,也有少部分人把玩着匕首,还有一些人在静静擦拭着自己的枪械。
他们的武器也许五花八门,但他们的眼神都一样的锐利。
我握紧了手上的银剑,离开布林托时我特意去了盗贼公会一趟,和希克拉德一起,遗憾的是那儿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找了一会儿,但没找到他们把断钢存在了哪儿。
我给他们留了封信,希望他们能把断钢送到诺奇来。
算算时间,如果他们当天就看到了我的信,这会儿也应该到诺奇了。
“谁是萨沃斯?门口有人找你。”
说什么来什么,我噌地一下转过身去,飞快地跑向门口,如果情况没出错的话,应该是盗贼公会的朋友来了。
“你好啊,萨沃斯,”我刚走出旅店大门,约尔里夫那标志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们看到了你的信,所以我把你的宝贝给你送过来了。”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和我拥抱了一下,随后解下了背上的手半剑递给了我。
“物归原主。”他看着我接过断钢,耸了耸肩,“现在我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什么!?”我有些惊愕,“你不在炎沙省多待一会儿?”
“啊,我的确有这个打算,”约尔里夫点了点头,“实际上我是来炎沙省见线人的,”他朝我笑了笑,“顺便给你送剑。”
“喔,”我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约尔里夫又拥抱了我一下,“我听说你们这行非常危险。”
“承你吉言。”
◇◇◇◇
送走约尔里夫后,我和希克拉德又在旅店里度过了无趣而单调的三天,每一天都有更多的猎人进入诺奇城,然后直奔银色刀锋。
一些流言已经开始在城里传播,不少当地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希望他们不要认为我们是来对付卡拉克人的。
好在这事情在第四天的时候结束了,这天一大早,每一层的猎人都被集合了起来。
“是时候了,”负责讲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左眼眼角处有一道直抵嘴唇的可怖伤疤,“来自世界各地的兄弟大部分都已经到了炎沙省,鉴于每拖延一天,他们的计划就越可能成功,我们觉得不能再拖了。”
“早该如此了!”
“杀光白血种!”
底下的人纷纷举起武器响应,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非常感谢你们,兄弟们,非常感谢,整个计划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所有猎人会按三人一组进行分组,并深入沙漠进行搜索,要注意,你们不仅要小心来自吸血鬼的威胁,还要提防那些在沙漠中游荡的沙漠匪徒。”
“每一队都会配备五枚特制的信号弹,一旦你们发现了吸血鬼或死灵法师的老巢,就点燃信号弹,计划也会进入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中年男子举起两根手指,“所有人向信号弹集合,如果有多枚信号弹同时亮起,就选择最近的一枚,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是成熟的吸血鬼猎人,以少打多这种蠢事想必你们是不会犯的。”
“还有什么疑问吗?”讲完作战计划后,中年男子大声嚷嚷了一句,“如果没有疑问,那就出发!”
所有猎人都收好了武器,满脸杀气地朝出口走去。
在门口,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防风长罩袍和防风头巾。
“这是伪装,能让那些沙匪不立刻攻击你们,但绝对不要想着混进沙匪之中,一旦你们的伪装暴露,你们只有死这一条路。”
所有人都点点头,飞快地穿好罩袍,裹好头巾,只是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变了个样,看起来和当地的卡拉克人没什么两样。
我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除非防风头巾掉落,不然那些沙匪绝对不知道我不是卡拉克人。
没有整齐划一的口号,没有气势十足的进军,吸血鬼猎人们有属于自己的方式,所有领完装备的猎人都找到自己的同伴或是其他猎人,三人一队离开了银色刀锋旅店。
我自然是找上了希克拉德和克里斯托,他们的实力也许不如这里一些猎人出色,表现也不如他们老练,但他们都是我知根知底的人。
我宁愿损失一部分的战斗力量,也不愿意找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一起合作。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也算是我的缺点我入行的时间太短,根本没能认识任何赏金猎人,就连克里斯托都认识好几个!
总而言之,当天上午,十点钟出头,太阳升到空中一半还多的位置的时候,我带着希克拉德和克里斯托离开了诺奇。
白天的炎沙省可说不上友好,一望无际,毫无遮蔽物的广袤沙漠,要是没有这身伪装,沙匪可以很轻松地撵着我们跑。
脚下的沙子也是滚烫无比,即便隔着一双皮靴,也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量。
空气十分干燥,进入沙漠还不到两个小时,我已经喝完一瓶水了,同行的克里斯托和希克拉德也不太妙,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地往下灌。
“老天,这也太热了,”希克拉德喝了一大口水,喘着气说道,“更别提还有那些沙匪了,九圣灵在上啊,如果给我再选择一次,我决定不会深入这片沙漠。”
“闭上你的乌鸦嘴,希尔,”我笑骂道,“我可不想撞上沙匪。”
“呃,伙计们?”克里斯托有些不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让我心里咯噔一跳。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沙匪?”克里斯托举着望远镜,指着地平线尽头不断扬起的大片沙尘。
在沙尘的最前端,是足足二十几匹飞快奔驰的骆驼,和上面手持弯刀,身穿皮甲,头巾蒙面的骑士。
“是沙漠盗匪!”我骂了一句,跳了跳,“看看你的乌鸦嘴,希克拉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旁的克里斯托问道。
“不去理会,我们先假装自己是卡拉克人,但武器也要握着,以免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我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希克拉德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后悔我们带着他了。
“走,”我压低声音说道,“慢慢地往前,千万不要跑,也不要老是看着他们。”
左边的希克拉德和右边的克里斯托都朝我点了点头,我们放慢了速度,让队伍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伙在沙漠里跋涉的卡拉克人。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我已经能从视野里清楚地看到每个沙匪的面部表情和他们衣服上的装饰。
我握紧了长袍里藏着的断钢,就像我自己说的,如果情况真的变得无比糟糕,这把剑将会是我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