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小伙子们,让我们开工吧。”我拍了拍手,加入到建设营地的队伍当中。
“精钢!”在这么多士兵注视的情况下,我并不想暴露出我的龙语,也不想使用秘银的力量,于是我开始呼唤精钢之名,一把精钢制成的伐木斧出现在我的手里。
“你们两个,”我举起斧子,用斧刃指着站着的约瑟夫和史凯德,“别在这傻站着,都给我去干活!”
“好的大人!”史凯德笑着朝我敬了个礼,“我现在就去。”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各自解散,自己则转身,开始帮助营地外的士兵们砍伐起建设营地用的树木。
卡伦森林说是在帕力克的北边,实际上,从帕力克的北门出来,你就可以看到连成一片的,被积雪染得无比耀眼的高耸树木。
精钢制成的斧头的确很好用,我挥动起手上的斧头,轻而易举地砍下了一颗显得十分粗壮的树木。
“树倒了!”我挥下最后一记斧头,同时高声提醒起周围的王国士兵。
士兵们迅速散开,纷纷抬头,看着一颗参天巨树缓缓地从半空中倒下,它重重地砸到地上,砸开了一大片的积雪。
“差不多就够了,别随意砍伐,”我看了看这颗树,想起逃亡时曾经见过的森林愤怒的景象,急忙开口提醒道,“这些古老的树林可是会发怒的,我亲眼见过。”
或许是因为信仰仙女的关系,这些王国的士兵大多相信这种帝国士兵所谓的“神神鬼鬼”的事情,神秘学也一直是巴伦利亚牧师们主修的课目之一。
至少这些士兵再看向这片树林时,已经露出了敬畏的神色,不少人低下头朝仙女祷告了一番,才在士官的指挥下抬起这根巨木,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城堡修建的第一阶段很顺利,在两千人,特别其中还有一名符文师努力的情况下,一个简陋,但是已经修筑完好的营地出现在这镇子的北边。
说简陋是因为按照巴伦利亚的标准来看,这营地没有望塔,也没有拒马和墙上的防弹护盾。但这对我们来说就无伤大雅了,这营地并不是为了战争而修建,只是城堡建成前的…过渡营地。
月亮很快从天边升起,营地里随之燃起了篝火,我开心地听到不少人开始感激我和仙女,“今晚不用睡在野外了。”是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我当晚的确睡得很香,而且睡眠效率很高,当天际再度微微发亮,镇子外的不知道谁圈养的公鸡发出又一轮的鸣叫时,我就已经从帐篷里爬起来了。
大部分士兵还在甜美的梦乡中遨游,只有一部分巡逻的士兵和岗哨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忠职守。
“早安,”我沿着修整出来的简易泥路往营地外走去,一路上的士兵都在不停地朝我敬礼,我只能一个个地回以军礼,再笑着跟他们都问声好。
“大人请务必小心!”身后传来关心的大喊,我在营地执勤士兵的目光中从北门出了营地,朝卡伦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大雪停了之后,气温在不停地回暖,不过在这最北方的帕力克,积雪仍然是最常见的风景,就像白色是最习惯的颜色一样。
我的靴子踩在不算太深的积雪上,发出的响亮声音是这晨间密林里唯一的旋律,这让原本就静谧寂静的卡伦森林显得更加幽深。
别误会,我并没有打算一个人深入到卡伦森林的深处,去那个老查理所说的远古哥特坟墓里一探究竟,那是冒险英雄故事,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只是出来走走,感受感受清晨的寒冷气息,顺便给自己的城堡挑一块地基。
在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里,想要找到一块合适修筑城堡的平地可不容易,我在靠近营地的地方转了几圈,最后决定在营地北边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修筑自己的城堡。
就像我说的,对于一般人来说,修筑这样的一幢城堡也许很难,但对我来说,没什么是太难的,哦,至少说,打地基不是。
“auir!”在这万籁俱寂,无人在旁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最省事,也是最有效的龙语,唤出极为灼热的烈火,将预定好的地基里的所有树木点燃。
那是几颗大树,它们很快就在火焰的吞噬下变成了几根通天的耀眼火炬整个帕力克镇里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说我的士兵们了。
在火焰开始按我计划的那样吞噬起这些大树之后,我又招来了流水,让它化作一道长流,不停地围绕着这群燃烧中的大树盘旋,要是旁边的树一不小心起火,我也能够迅速扑灭掉,而不至于烧掉整个,或是大半片卡伦森林。
另一件令我稍微心安的事情,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感受或察觉到任何来自卡伦森林的不满或是愤怒或是任何负面情绪,这代表森林里的古老灵魂要么就是还没苏醒,要么就是不反对我的行为。
当然,也有可能这森林里没有古老的灵魂。
由本源而来的火焰很快把这些树木焚烧成了粉末,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的确很方便。
“zuyk!”我随后唤来狂风…好吧,其实只是一阵稍大一点的风,把这些漆黑的灰烬从地基上扫去。
“好的,”我看着面前只剩土地的待建设地区,满意地拍了拍手,“该去把史凯德和约瑟夫都叫起来了,我可是给他们省了不少功夫。”
我哼着歌慢慢朝营地走去,靠近之后才发现营地比我出门时热闹了不止一倍。
我从北门走进营地,发现超过九成的士兵都已经起床,正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我很快就听清楚了他们在讨论森林里那几个亮的发光的大火炬我的手笔,哈!
我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约瑟夫和史凯德,“地基我已经选好了,但我们需要建筑材料,石头、黏土、铁、木头,我们都需要,而这里只有木头!”
“所以,”我看着两个人中比较擅长采购和信息收集…好吧比较适合需要智力的工作的约瑟夫,“我需要你,约瑟夫,去负责采购建材的事情。”
“至于你,史凯德,”我看向仍旧没搞清楚状况的史凯德,“我已经把地基清理的干干净净,我一个人!所以现在轮到你和士兵们去做的事情了,给我把地基打好,再给我砍来足够的圆木!”
约瑟夫和史凯德下意识地举起了手准备敬礼,突然又反应过来,十分默契地一起发问:“森林里的火炬,是您弄的?”
“是我,是我,”我点了点头,“现在快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
“是!”约瑟夫和史凯德双腿并拢,朝气蓬勃地敬了个礼,然后朝不同的地方跑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和史凯德都完全投入了城堡的建设工作当中去。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部分,我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口水去详细叙述每天的工作。
史凯德带着士兵在不停地砍伐着卡伦森林里的树木,当然,为了防止森林里的远古灵魂发怒,我总是嘱咐他们尽量只砍树木上的分叉枝干。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其实这就像人类一样,孩子死去,父母总会十分痛心。
约瑟夫在我下达命令的当天,就骑着马离开了帕力克镇,这个北方小镇没有矿脉,也没有采石场,所以只能他去南方一点的地区统一采购,再通过马车慢慢运回帕力克。
在他采购建材的这段时间里,我带着史凯德和士兵们,砍伐了不少的树木虽然在尽力避免,但我们还是砍下了不少的整棵树木。
每一次树木倒下,我都会提心吊胆地等待卡伦森林的回复,令我庆幸的是,卡伦森林到现在都没有发怒的迹象。
处理好的圆木堆越摞越高,在第三堆圆木开始摞起的时候,约瑟夫还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我只好下令暂时停止砍伐,一堆圆木就有五十多根,这里的圆木够用上一阵了。
好在第二天约瑟夫就驾着马车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请来的泥瓦匠、木匠和石匠。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大车一大车的各种建材,切好的石材,铁料和黏土很快在营地外堆成了小山,这意味着我的城堡终于开工了。
我无意把城堡建成熙德爵士那种包裹着镇民的模样,在我的设想中,这个城堡更应该是镇子的一个观察哨,或者说是帕力克和卡伦森林之间的屏障。
我开始动员士兵修筑围墙,围墙用的是最大最好的石料,面对卡伦森林的那边会非常长,长到堵住整个通往北方的道路。
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很夸张,但其实这道北面围墙只有大概两百多米的样子卡伦森林的两边都有高山,那就是我的天然屏障。
南面的围墙就不会这么长了,大概只有几十米的样子,围墙部分修建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当积雪开始慢慢融化,看上去有些像直角梯形的城堡围墙终于竣工,乳白色的围墙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的好看。
在原本往北方去的鹅卵石道路上是城堡围墙上唯二的两道大门,这个部分我特意嘱咐约瑟夫是用大理石钱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北方的不死生物。
由于围墙圈起来的土地大致是一个直角梯形,所以在建筑的规划上并没有太多的选择空间,我决定在直角梯形的四个角上修筑起角楼,也就是加强型的望塔,至于自己的城堡主楼,我打算建在鹅卵石道路的旁边。
这是一个比围墙工程还要大的建设项目。士兵们,军官们,甚至跑来帮忙的镇民们,每个人都在夜以继日地干活,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和黏土、石材和那些沉重的铁块打着交道。
但我得说,当你看着一栋角楼从一砖一瓦慢慢变成城墙一角的雄伟塔楼,你看着城堡主楼的外墙不断升高,最后变成在阳光下傲然矗立的一座漂亮建筑,你的心里或多或少地都会有些自豪感。
这自豪感跟你是否是这城堡的主人无关,那是一种,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化作人类的奇迹时所会萌发出的特殊情感。
在我们来到帕力克镇的第三个月,春天已经即将过完,夏天就要来临之际,这座以我命名的兰斯洛特城堡,终于完成了最主要部分的修建,傲立在了这片大陆之上。
当然了,城堡的内部什么家具都没有,这还需要木匠去进行装修和制作,城堡里的一些附属建筑,比如马厩啦,供下人居住的房子啦,军营啦,连地基都还没打,但这些都可以之后再做。
虽然我现在还是得睡在承包南方不远处那个营地的帐篷里,但这不影响我发出发自内心的感慨。
我看着面前的城堡,因为还没有完成,加上它主要是用来保护帕力克镇的缘故,它其实说不上太美,整个城堡的占地形状也有点奇怪,但这不会影响我对它的喜爱。
“说说看吧,大人,”约瑟夫擦了一把汗,和史凯德一起站到了我旁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堡,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怎么样?”
“它太棒了,李,”我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感慨,“我是说,它是我们一起建起来的,每个人的汗水都凝聚在这城堡的石头之上,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但是要我住进去?”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甚至有一点恐惧,我是诺曼人,我们生来就居无定所,也不需要一个定所,我们总是笃信,篷车就是我们的家。”
我抬起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堡,过去的十四年里,我不是跟着篷车车队穿行在这片大陆之上,就是独自一人在城市之间,森林之中穿行,按照大陆上大部分人的标准来说,我流浪了十四年,也许中间有过片刻,但最终还是回到了流浪之中,我不知道诺曼人是否应该有一个固定的家,是否能找到一个固定的家,但也许现在,我终于收获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我的家的地方,或者说,有了一个就这样安定下来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很惶恐,我希望时间能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