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宫里的人当真是和外面的不一样,顾灼华握紧了拳头正要理论,沈卿却暗暗握住她的手,蹲下身来用手帕擦去水渍,依旧是一脸的笑意,定定看向陈锦。
“对不住了,刚刚嫣儿不小心,锦妹妹别介意。”
说完,训教姑姑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宫门口,沈卿拉着顾灼华回到座位,低声提醒。
“你不知道么?陈锦背后是摄政王,她未曾进宫时就已经见过王上好几次了,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好在她是个顺毛驴,只要你不和她对着干就好。”
摄政王,似乎听荣钦提起过,好像还是唐喻斟的长辈,为了自己,为了荣钦,还是躲着些吧。
压下心里的怒火,握着墨条用力在砚台中磨蹭。好像那砚台就是陈锦,而她就是墨条。
沈卿坐在一旁掩唇一笑,将一块糖放在顾灼华手里。
半个时辰的课时总算结束了,沈卿似乎对这些女德和女训的很在意,一直在抱着笔记研究,独自一人到凉亭里用功去了。而顾灼华才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出了学堂便直接回到房间里补觉。
几日未见,荣钦的心里也已经长了草,不知道顾灼华这丫头是否安好,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有没有被唐喻斟纠缠,没有他在身边,这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早朝之后,荣钦便暗中潜入了储秀宫,看着门口挂着的名牌找到了顾灼华的房间。瞧见床榻上四仰八叉的人儿,荣钦便直接伸手拍了她的头。
“起床了,小懒猫。”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荣钦?怎么会呢......一定是做梦了。顾灼华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便只看见荣钦似笑非笑的抱臂看着她,顿时坐起身来笑着一把将他抱住。
“荣钦......我都那么多天没见着你了,还以为你不能来看我呢。你不知道,唐喻斟对我还不错,就是这秀女里有些人总是没事找事,不过还好,和我住在一起的沈卿对我就很好。”
听着顾灼华说起这些琐碎,荣钦却半分也不想打扰,只觉得就这样听她说说话都是一种享受。纱帘之后,只有荣钦和顾灼华二人,顾灼华话音一落,房间里便安静了。荣钦伸手挑了顾灼华的耳坠,随后笑道。
“那我对你好,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除了师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顾灼华知道荣钦的好,但云暮在她的心里却还是占有绝对重要的位置,即便是许久未见,即便是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荣钦自然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顾灼华都还是那个顾灼华,他不愿再逼她做选择,只希望她能够看到自己的好,主动选择他。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能入宫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你要谨慎些,却不必委屈自己。唐喻斟对你感兴趣,若是有事只管找他,若是察觉他对你有情,就立刻让竹枝告诉我。”
这一句话倒是说得顾灼华心里暖乎乎的,云暮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安心。片刻后,顾灼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在床榻上坐好,压低了声音问道。
“竹枝神出鬼没的,我可找不着她。宫里守卫森严,她不会出事吧?”
“暗卫向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我也伪造了令牌让她伪装成千曈,方便暗中保护你。没事的时候,自然不方便现身,我来的时候还见到她了,你放心就是。”
两人本就是许久未见,这一说话就忘了时辰,怕是聊了一刻钟不止。
陈锦也是寻到了顾灼华的住处,心道定要小心留意着这个和国主关系密切的柳嫣儿,免得日后让她得逞。
还未走进,陈锦便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男声,听起来温柔宠溺,不用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难得的好机会陈锦又怎会放过,当即跑去了训教姑姑坐在的房间,将看到的事复述一遍,随即便带着两位训教姑姑到了顾灼华的房间。
荣钦身手极好,离开时谁都不知道,顾灼华也是稀里糊涂就被带到了训诫堂。
“柳嫣儿,可是你在房间里与男人私会?”
“怎会,嫣儿方才在房间里休息,未曾见过什么男人,不知姑姑从何得知?”
她和荣钦说话难道被发现了?这可是件大事,必须要藏好才行。顾灼华一边反驳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陈锦,怕是这家伙和自己过不去,故意告发。之前那次她也就忍下了,这一次,她可就不愿继续隐忍了。
“原来是你无中生有,我和你没什么仇怨吧?只不过见过几次,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
顾灼华的声音还算稳,但却是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两个训教姑姑以为是顾灼华要伤人,只得将她控制住,而一旁的陈锦则是正好得了空,握紧了长鞭狠狠抽打在她背上。
夏日里的衣物原本就单薄,一鞭子下去便已经见了血。顾灼华挣脱不开,陈锦又是气势汹汹,一连打了十几鞭子才罢手。
而此刻,顾灼华也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了。从前都是师兄护着,那里挨过这样的打?心知得罪不起,只得强撑着回到房间偷偷哭了一场。
次日,这件事便已经传到了唐喻斟耳中,趁着其他秀女不在,他便到房间里看望顾灼华,见那背上的伤严重,心中却不知从何处升起愤怒。
“是那陈锦打的?此般女子,只配做为奴为婢。稍后孤就去发落了她。你且好好歇着吧,这几日不必去学规矩了。”
“你为何帮我?”
明明之前还用荣钦威胁过她,这会儿怎么又帮她的忙,还让陈锦做奴婢去呢。看着顾灼华疑惑的一双眼,唐喻斟只是笑着站起身指了指博古架上的瓷瓶。
“于孤而言,秀女就是各种摆件玩物,各自有各自的好处,你算是其中有趣的,怎能毁于他人之手?”
原来是玩物,顾灼华这会儿才总算清楚了自己的位置,难怪他非要和荣钦把自己要来,原来是觉得自己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