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华而今易容的这张脸原本是打算易容成年少时荣钦的模样,只可惜没有百里澈在,这眉眼不大好改动,加上顾灼华的脸本身就带着些婴儿肥,即便是顶着男人的脸也还是透着一股子清秀无害。
当然,顾灼华在垂云阁肆意成长这些年,早就让她的性子带上了些不羁,不服管束,小心思多,凡事吃亏必要报复。
如此一来,倒是让眼前的顾灼华成为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见他如此模样,荣钦便也不再反驳,只是拉过顾灼华的手,低头笑道。
“指甲剪掉,这蔻丹也得擦去,否则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你是女子。而今我们要在这住半个月,一大群老爷们儿,可要万分小心。当然,我也一定会看好你的。”
终归是营中班房,兵士们都是大通铺,只有两位教头有各自的房间,现下重南并无战事,只留下了一个教头负责日常训练,而荣钦所在的便是另一间。
所在单间分为里外两间,比起侯府可谓是简陋至极,除了一套桌椅和靠墙放的兵器架子,便只有床榻和灯台,荣端暗卫出身自是站着都能休息,而顾灼华却只能和荣钦挤在一张小床上共眠。
房间大概许久没人打理,角落除了灰尘都生出蜘蛛网来,顾灼华一边收拾床榻一边想象着和荣钦相拥而眠的场景,只不过,现下还是清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点。
习惯性的打算躺下身再睡个回笼觉,却是被窗外的叫喝声吓得一个激灵。
“天哪,原来千人的阵仗就这样大……日后都要这么早起?”
“嗯,军中都是如此,作息规律严格,不然怎么管的住人?不过你没关系,躺下吧,我和荣端出去就好。”
荣钦扶着顾灼华躺好,俯身便是一个吻,解下身上的披风为她盖好,这才关了门离开房间。
荣端此刻已在门外侯着,见荣钦出来便随口一问。
“侯爷,那小庞表现如何?”
“你当我傻么?擅自做主的罪过,等回了侯府再跟你算清楚。确定一下是不是所有人都出去了,本候去看看训练场。”
营房中万一留了人可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就这样,荣钦亲眼看着荣端检查过后才步入训练场中。
训练场内千人方队,阵仗的确是不小,但却是懒散随意,有的人甚至连衣物都没穿戴整齐,荣钦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众多的兵士,还是唐风松带出来的。
“早就听闻左威营中的兵士威武,而今一见才知道是传闻。尔等在此消磨光阴,还不如回家种田。”
荣钦飞身已至高台之上,合着内力的声音更是浑厚有力,就连顾灼华和荣端都听得清清楚楚。
荣钦按着自己的方式训诫众人,顾灼华则是来了精神,和荣端一起趴着窗户看出去。
“荣钦他真的是弱冠之年么?我总觉得他不像。”
“侯爷自幼聪慧,有想法有主见,就连老侯爷也经常夸赞呢,只可惜二人经常意见不合,每次冷战都是好几日。我也想不到侯爷还有如此威武的一面,简直就是个做将军的好材料!只是而今家国太平,也并不需要打仗。侯爷也就只能在此练兵了。”
“诶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上去了?”
见情况不对,荣端和顾灼华当即一起跑了出去,训练场内,一众兵士见了荣钦带来的两个随从,便更是大笑起来,更有胆子大的直接上前叫板。
“看来所谓的将门之后也不怎么样嘛,进营还带着两个随从,一个手里好歹还有佩剑,另一个瘦小枯干的,还是个小白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姑娘女扮男装呢!”
顾灼华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当即飞身而上站到荣钦身边,面向众人朗声回答。
“我不佩剑,是因为用不着。我修习的是机关术,之前训练你们的摄政王对你们百般好,却并未教授你们机关术吧?就算是不比机关术,你也一样比不过我的。说我是小白脸的那个,有本事便站出来和我一较高下。”
站在她身后的荣钦并未阻拦,对于这样的叫板,他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顾灼华的表现。
事不关己一般的退到一旁坐下观战,顾灼华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看向那傻大个,二话不说便直接站到他身前。
傻大个在军中历练,力量占了上风,但顾灼华在垂云学了剑术,又有荣钦亲自调教轻功,速度和应变能力也是不差,两人的这番比试,看起来就像是猛虎和飞鸟的斗争。顾灼华有意拖延时间消磨那傻大个的耐心,谁知那傻大个自觉受了羞辱,便直接拿了腰刀打算伤人。
顾灼华如何机敏,闪身躲避的同时便直接亮出短箫中的利刃,停在傻大个颈间三寸处。
“喂,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拼命可就没意思了。让你叫板……管中藏刃,是不是没见过?你也不必认输,只需归顺侯爷就好。”
见顾灼华如此,傻大个便也扔了手中的刀,却是长叹口气低声回答。
“我们是摄政王招来的兵,一年多时间一直都是听他的命令,军饷也是比旁人高了两成,每逢节日可以回家,年关更是还有银子拿。若是换了侯爷,怕是这些待遇就都没了。”
普通百姓为的就是养家糊口,唐风松将这一点利用的很好,况且在这样的太平之年,从军也是并没有什么危险就能拿银子的好差事。
就在顾灼华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荣钦却是站起身朗声回答。
“左威营三千人,已经被摄政王送给本候了,若是有人不信便可以去问个清楚。虽说我和王爷志同道合,但那些待遇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你们没有其他选择。从今日起,除了每日训练的两个时辰,还要自己到田里收割庄稼,每日清算劳绩,最少的受罚,所在队伍连坐。”
所谓连坐,便是一人受罚一队受罚,荣钦认为他们必须明白,仅仅靠着一个人是没有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