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先前生在现代不必担心随时会失去性命的荣钦,此刻才真正懂得生命的可贵。在这个一切条件都十分有限的地方,有些人活着便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此刻想知道唐喻齐遭遇的,除了唐喻斟,便是荣钦。
“殿下,唐风松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对您?不只是因为先帝的茶园吧?”
唐喻齐倚在唐喻斟身边,苦笑着点点头,随即将这大半年来他的遭遇尽数倾述,话音才落,唐喻斟便是握紧了双拳狠狠捶了身旁的墙壁。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这样轻易死去!只是因为你和他政见不同便要如此折磨,亏你年幼时把他当长辈,当着父皇的面帮他说话……”
年幼无知,却也是最为天真的时候,他们不会考虑太多,只是怎么想着,便那样去做了。但他们身边的大人却会因此判定一个孩子的一切。
从他还不懂事起,他们就是敌人了。
“皇兄,还有一桩事……我在陵吟城计划逃跑的时候,在密室找到那机关卷轴,然后把它毁了。唐风松知道此事后,日日夜夜的审问,想让我画出图纸,其实,我根本没细看。他就是不信,后来问的累了,就把我关在悬牢里。”
说这话时,唐喻齐的语气无比轻快,像是一个孩子终于得到了想吃的糖果。那里面是杀伤性巨大的武器,遗留世间不是什么好事。而那悬牢,更是防止犯人逃跑的手段。
以铁链将牢笼吊在半空,四壁设下机关,牢底则是引来的河水,被下毒或是被烧热。那样的情况下,即便笼子开着,犯人也是无处遁形。
荣钦感叹刑罚精妙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唐喻齐。
“殿下受苦了,您做的对,那样的图纸本不该存于世间,既是受不住这个秘密,便让它永远地消失,免得被歹人所有,涂炭生灵。眼下唐风松已死,重南也会是一番新气象,殿下行动不便,可暂时住在侯府修养,待到王上重登王位祭天之日,臣和您一道前去。”
帝王之家果然是凶险至极,好在唐喻斟和唐喻齐同心同德,并没有做出什么手足相残的事来,而今唐风松一死,重南便会太平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从今往后,他和顾灼华之间也就只剩下了好日子呢?
荣钦心里这样想着,便告辞退出房间打算去看看顾灼华,谁知却被唐喻斟叫住。
“荣兄,还有一事……”
“王上但说无妨,只要是臣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做到。”
只见唐喻斟犹豫许久,随后才低声将唐风松遗留下的令牌递给荣钦。抬头看了看摄政王府的位置。
人已死的消息并未外传,王府内怕是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其他人倒是好说,唐云槿那边,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唐喻斟还是请了顾灼华出马和荣钦一道进了王府。
王府内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房间内还有人说话,三人一道前去后,才发现是无归和几个下人在陪着唐云槿玩捉迷藏。
“哈,被我抓住了,小乌龟,你可是把往后多少年都输给我了!可不能反悔!”
唐云槿蹦跶几下扯开蒙眼的布巾,却只看到唐喻斟,满不在乎的坐到一旁,淡淡问道。
“这么多人,来抄家的?那老东西虽说不在意我,但不会大年初一还不回来的。他被你们抓起来了?”
之所以会拉着顾灼华一起来,为的就是能有个人巧妙的隐瞒此事,顾灼华也算是不辱使命,笑着上前半蹲下身将一个金鱼灯送给她,低声回答。
“你爹那么厉害,荣钦和唐喻斟都差点死在他手里,怎么会被我们抓住呢?是他自愿,和裴芦舟一起到辽越去了。唐……咳,王上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王府闷得慌,过来和你一起过年。”
唐云槿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唐风松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而今听到这样的话,却是红了眼眶,微微仰了头努力憋回眼泪,冷笑着看向众人。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之前去辽越,也没告诉我。我知道,他这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我不跟你们回宫,我再也不会受人约束了。”
自幼被强迫着往男孩子的方向培养,一定很累吧?唐云槿扔掉布巾跑出去的瞬间,无归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将抽泣的她抱在怀里。
“姑娘不必哭,王爷不回来,您就是王府的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自然愿意,属下回去准备一番,姑娘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无归知道,唐云槿需要有人陪伴。除此之外,也是因为他忽然没了唐风松的桎梏,不知该何去何从,那就小主人吧,不管以怎样的身份,都要照顾好她。
暗中从荣钦那里知道真相后,无归便和唐云槿便计划着离开,几日后,果然有消息传了出来。
“什么?云槿和无归远走高飞了?她才多大点儿?荣钦……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走啊?”
坐在一旁喝茶的荣钦险些呛着,放了茶杯坐到顾灼华身边,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本,这才低声解释。
“是无归遣散王府一干人等,带着唐云槿离开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私奔了?至于我和你,婚还没成,就想跑?你不是归隐山林的命,只能留在我身边做侯府的女主人。”
论起来,好像是做女主人好一些?毕竟归隐山林只是听起来好些,要是真的去了,事情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保不齐再遇见辽越人什么的。留在侯府就不一样了,有产业要打理,有小茵儿要照顾,小日子也算是充实快活。
当然,这也得唐喻斟愿意才行,否则荣钦就只有继续操心的命喽。
“唉,我这命可真是好的让人嫉妒。留下来也行,那你得保证婚后不能和其他女人有过密来往,不能一连几日不回家,不能凶我,不能跟我对着干……”
“夫人喝杯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