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次见面,这黑衣人都是蒙着脸,直到被他撂倒之后才见到他额头上的烙印,当时胸口痛得很,荣钦也就没再仔细看那黑衣人。听顾灼华说完,他才若有所思的皱紧了眉头,随即看向顾灼华。
“你一次见他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场景,再描述一遍。”
荣钦对于顾灼华可以说是绝对信任,因此对于她说的话从未怀疑。听着顾灼华说完,他才开始细细分析。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追杀他的是重南人,有行伍底子却不是唐风松身边的军队,百里澈重伤昏迷,是你照顾他,而他的表现像是为了报恩带你去灵素宫。顾灼华,这很可能是个阴谋,你觉得他这么大一个人,会一直没有名字等着你来取?”
或许荣钦说的是真的,但顾灼华却不愿相信,她觉得百里澈就该是个谪仙般的人物,治病救人隐居深山,是凡人不可亵渎的,不可接近的。
从相遇就是一场阴谋,那该是多大的一盘棋?她顾灼华,不值得。
理智正在叫嚣着,认为荣钦说的很有道理,百里澈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是引她入局的陷阱而已。顾灼华别过脸不愿回答,而荣钦则是看出她的心思,不再追问,长出口气缓和了语调将她拉起来,指了一旁的衣物。
“和我进宫一趟,当着唐风松把这件事说清楚就回来。”
“可是你的伤......”
“没那么严重,再说,也该让唐风松知道这吴游的厉害,也算是为他敲响警钟,别再和辽越走的那么近。”
换过衣服后,两人便进了宫,而今的皇宫一切如旧,却是被唐风松重新修葺过,大部分的花草全部被移走,只留下些青竹,松树桂树之类。
顾灼华先前也曾在这里呆过几个月,而今想想,倒是有些怀念那时候。只可惜,原先的宫女都已经被赶出去,只剩下唐风松信任的人,或是一年一换的洒扫杂役。
含章殿内,唐风松正端坐在主位打量着手里的一枚纯银箭头,正是吴游身上的那一枚。
“小侯爷可曾在吴游身上见过此物?那些御林军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便只好劳动小侯爷这一趟了。”
唐风松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顾灼华,而荣钦则是故意掩唇咳了几声,悄悄用手指在顾灼华手背点了点。顾灼华即刻会意扶着荣钦在一旁坐下,缓缓开口代为转述。
“王爷,那黑衣人的额间带着抹额,原来是为了遮挡那烙印,只是我和哥哥并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另外,他和百里澈的长相极其相似,怕是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两人似乎并不相识,我在昆吾便一直在杏阁,没见百里澈有什么异常举动。”
反正唐风松也是敌人那边的,顾灼华有意说的稀里糊涂,而唐风松权当她是被吓着了,反观坐在一旁的荣钦,气息不稳脸色异常,明显是受了内伤。
他和辽越来往多年,倒是并未见过有如此歹毒的功法,竟然专门损人内力。不过辽越境内想必也是暗潮翻涌,此次抓住一个吴游,也是件好事。
“辛苦小侯爷了,一看便知道伤的不轻,刑部那边有郭肃在也出不了岔子,这次你就好好修养,何时痊愈再回刑部。至于百里澈和吴游之间的关系,一时间也没法确定,这件事暂且别告诉他实情,且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多谢王爷体恤,臣回刑部交代一番,随后便让王爷的人接管刑部大牢。”
荣钦领命离开,顾灼华则是故意搀扶左右,两人难得坐轿回去,速度倒是快了许多,而荣钦则是脸色越加难看,进了刑部便让车夫送顾灼华回侯府,而后便是单手撑着一旁的青竹呕出一口血来。
见此情景,荣端便是上前扶住了荣钦,随即伸手拍了他的背低声回禀。
“已经让云暮回到垂云阁小心提防,百里澈还在府上,并无异常。属下也是刚到,只是侯爷您......真的不喝药?难怪要支走三姑娘呢,原来是撑不住了。汤药已经熬好了放在您房间桌上,您就算不喜欢也喝几口,免得白瞎了那些功夫。”
“用不着你提醒,该做什么做什么,血迹处理掉,别让她看见。”
吩咐过后,荣钦便缓步回了房间,紧闭着房门,也不知是在里面做什么。片刻之后再出来,便已经是换了一身衣裳,和荣端一起直奔刑部大牢。
荣钦的模样已经被吴游见过,因此这一次负责审问的人是荣端。地牢内光线昏暗,荣端也是收敛了白日里的嬉皮笑脸的模样,冷眼看着那被吊起来的吴游,朗声质问。
“说说吧,你究竟是辽越的什么人,到重南来做什么?你要是说出来,就能免去皮肉之苦,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左右眼下的朝廷如此不堪,还不如另择明主。”
故意将这话说得明显,谁知吴游却并未交代什么。他只是想到年少时亲眼所见家人惨遭灭门,一家人流离失所,死的死,丢的丢,随即冷笑着摇头叹息。
“我谁也不是,只是来寻人的......辽越的朝局还不如你们重南呢,算不得明主。杀人非我所愿,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快要找到她了,你们偏偏这个时候把我抓来!她若是出了事,我必定要杀了你!”
吴游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挣扎着想要将荣端抓住,可惜都是徒劳。
他如今这模样怕是问不出什么,荣端便也直接出了牢房,向荣钦回禀。
“听语气不是辽越王族,说是来寻人,想必就是他妹妹了。看来和他妹妹感情颇深,还扬言要杀了我。若是要审,恐怕还得找三姑娘来问。”
一提起这件事荣钦就觉得心里发堵,因此给了荣端一记眼刀随即低声吩咐。
“不许找她,府上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荣端点头之后便开始犯起愁来,府上的侍女都是容貌一般,更何况这刑部的案子又不是谁都能说的,总不能,让荣茵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