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的女生欢天喜地的接过钱,把一篮子花环塞进容音手中,开心的跑了。
容音瞠目结舌的看着手中的花环,说:“你脑子进水了?买这么多花环,戴的完吗?”
“喜欢哪个就戴哪个,”傅邢薄说着拿出一个粉紫相间的花环在她头上比划:“这个有点太嫩了,换这个吧。”
说完,把一个白黄相间的花戴在了她头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白色适合你。”
容音恼羞的一把扯下,说:“我才不要戴这种东西,幼稚不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戴。”
傅邢薄突然敛了神色,沉默的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了?”容音忍不住:“你盯着我干什么?”
“她很喜欢戴花环,”傅邢薄缓声说,带着一丝暗哑和伤痛:“以前她在世的时候,曾经戴着一个花环问我漂不漂亮,说实话,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就像是误落凡间的仙女一样,可惜那时我被蒙蔽了双眼,对她很是厌烦。自她走后,我开始回忆她的一点一滴,回想起她戴花环的样子,这才发觉,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样子。”
傅邢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你可不可以帮她戴一戴这些花环?”
容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可笑,冷漠,讥讽,惺惺作态……
各种情绪在她心头混杂,唯独没有感动。
感情就是这样,你能感动自己,能感动别人,却唯独感动不了你想感动的那个人。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用命去爱过眼前这个男人。
深吸一口气,容音挤出一丝微笑,说:“如果明天您愿意跟我商量一下加薪的事,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傅邢薄失笑,点了点头,说:“好,”
容音把手里的花环顶到头上,歪着头看他:“这样可以了吗?”
傅邢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眨不眨,漆黑的眼底流动着不知名的情愫,半响才喃喃道:“谢谢。”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容音实在走不下去了,脚太疼了,况且她还穿的高跟鞋,每走一步脚后跟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应该是起泡了。
容音耍赖的坐在路边,说:“我走不动了,脚疼,您还是别送了,我打车回去吧。”
傅邢薄好像这才注意到她脚上的高跟鞋,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蹲下身,抓住她的脚,轻轻脱去她的鞋。
容音刚要阻止,便听到他沉声道:“别动!”
脱下鞋后,脚后跟果然有一个很大的水泡,隐隐透着血色。
傅邢薄把她的另一只鞋也脱下,拎在手中,弯腰背对着她,说:“上来。”
容音怔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他……这是要背她?
“傅总,那个……其实您不用这样,我们可以打车的。”
“这
个路段不好打车,先出去再说。”
容音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路上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应该是禁止出租车行驶的路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否则这只脚就要废了。
明天总不能一瘸一拐的上班吧?
想了想,容音一咬牙,爬上了他的背。
傅邢薄双手勾着她的腿,背着她缓步向前走去。
他的背很宽阔,无端给人一种安全感,步子也很稳健,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容音勾着他的脖子,侧眸看他。
他的侧脸仍旧像以前一样好看,轮廓分明,可是却再也打动不了她的心了。
打动她的,本也不是这张脸。
而是和他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张脸。
一想到梁知秋是被傅邢薄害死的,容音就恨不得用力掐死他。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忍住,容音,忍住。
等你拿回自己的东西,拿回他从你这里拿走的东西之后,再让他付出代价也不迟。
容音用尽全力压下心底的恨意,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傅邢薄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仍旧像以前一样瘦,两根腿像竹竿一样,仿佛没有份量似的。
结婚三年,他从未背过她。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
路灯落在他们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短又拉长。
“阿音,”傅邢薄轻轻唤了一声,不等她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其实你不用装作别人,也不用假装自己不爱吃芝麻酱,不用装作不喜欢这些花环,你大可不必这么累,做回你自己就好,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不愿意做什么就不做,你不愿做的事情,我不会逼你的。”
容音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沉默不语。
夜色已深,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阿音,”他声音很轻,很柔,仿佛生怕惊吓到她:“你知道吗,得知你去世的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土崩瓦解,碎成了满地残骸,一年零三个月,我像个行尸走肉似的,每天都活在痛苦自责中,我曾对着镜子狠狠打过自己十几个耳光,因为那晚我想起了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阿音,我不求你原谅,也没脸求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后悔了。”
空气中安静了很久,容音才轻声道:“傅总,我是艾米。”
傅邢薄深深闭上双眼,一行清泪落下。
他不再说话,把她往上抬了下,缓步向前走去。
一个小时后,沈氏的别墅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大老远的,就看见沈浪站在路口等着。
见到他们,沈浪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