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所以明教自然而然在选择战场方面占据了牢牢的主动权。
两派长老在教主敲定了计划后也不再吵来吵去,共同聚在一处商量计策。
在文瑄看来,被明教雄踞多年的覆船山根本不是区区三百元兵就能攻破的,而且他对行军打仗之事并不在行,这场战役究竟该不该打,该怎么打,都不是他想要操心的事情。
而且就算明教真的战败,凭他和沐冲的本事,大不了带上父母和英儿跑路就是。
因此文瑄也就没有参与到一群纸上谈兵的老头中间,而是安静地靠在一颗果树上饶有兴致地盯着黑衣教主看。
当知道眼前教主的真实身份就是那名救她性命的黑衣女子时,文瑄心中的忐忑与不安顿时烟消云散,紧绷着的心弦也悄然放松了许多,此刻将自己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懒洋洋地闭上双眼小憩。
也不知道她面纱后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个妙龄女子才对,至少不会是个老太婆……
而且声音这么好听,想必容貌也不会太差。
可她为什么要装扮成李教主呢?
她既然随身带着噬心丹,该不会是跟那位韩教主有关系吧?
这个明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群人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倒在这里惬意得很。”
身着紫衣的盛文郁不知何时出现到了文瑄身旁,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嘀咕道。
由于他的嗓音实在太过阴柔,所以文瑄撇过头后下意识地瞄向他的下身……
这位覆船山里最年轻的长老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涨红着脸指向文瑄,身体颤抖之下都不知该如何指责文瑄的无礼。
抱着双臂的文瑄眉毛一挑,歪着脑袋调侃道:“你指着我干什么?我不过是觉得你靴子上的纹样比较精致而已……怎么?怕看啊?”
盛文郁一甩自己纹着莲花图样的袖袍,恨恨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盛文郁一定会找回来今天丢失的颜面!”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我要报复你……文瑄突然觉得这个阴鸷的家伙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坏,反而是单纯天真得有点可爱。
正在这时,一名负责传递消息的弟子十万火急地冲了过来,拜倒在黑衣教主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禀教主!角木坛坛主林浩率领着百余名角木坛的弟兄已经与元兵的先锋部队战在一处了!”
“你说什么?我明明吩咐林浩直接带人进山,他怎会如此莽撞行事?”黑衣教主急声问道。
传信弟子用袖筒抹了把流淌到眼眶上的汗珠,喘着粗气回道:“是箕火坛坛主徐农,他说服了林浩坛主在山外伏击元兵!还有兄弟看见徐农亲手射杀了为元兵指路的潘五!”
“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黑衣教主立刻陷入了沉思。
各位长老听了之后神色各不相同,三两个凑在一团议论起来。
文显忠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自然不会忘记李乳娘所说的奇怪伤势。现如今徐农自己身上的嫌疑都并没洗清,便火急火燎地跑到山外去诛杀叛逆……这个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一旁的文瑄则不禁想起了明王洞中徐农与铁牛的对话。
徐农虽然对文家的态度很不友好,但从二人的对话中无疑可以看出他是个激进派的狂热分子,且在村中昏迷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个元兵将官差点要了他的性命,所以文瑄此时也无法确定这个箕火坛坛主到底有没有做出叛教的勾当。
至少从现在来看,除了他身上的伤势比较古怪以外,找不到半点证据证明他是个明教的叛徒。
黑衣教主沉吟了半晌后将目光对准了场中众人,凝声道:“按照方才我们商议的方法虽然有极大几率将这伙元兵的性命尽数留下,但需要布置的事情太多,需要准备的时间也太长。眼下林浩已经带人和元兵交手,事不宜迟,我们还需派人速去支援!”
激进派的人立马闭上了嘴,默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去接话。
“你们这帮家伙平时不是都叫嚣着要去杀元兵么?怎么现在倒变成蔫茄子了?”一名直率的保守派长老看不惯他们这副做派,立刻瞪着眼睛骂道。
代表激进派的盛文郁耸了耸肩膀,嗤笑道:“大家谁不知道林浩是你们手底下的人,让我们带人去救?你自己那张老脸打算往哪里搁?”
被他嘲笑的长老火冒三丈,掐着腰骂道:“放屁!还不是徐农干的好事!要不是他……”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再聒噪就都给我滚到明王洞里去!”黑衣教主终于忍不住冲两人怒喝了一声。
教主发威后,两人立刻缩了缩脖子,退回去不再吭声。
文瑄也在这时候凑到了父亲身边,小声道:“爹,不如让我去。”
“你要去救林浩?”文显忠有些意外地看向儿子。
没等父亲多问,文瑄便咧着嘴角笑道:“您老不是对那个徐农放心不下么?就让我替您去看看吧,如果他心怀不轨,便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文显忠虽然对儿子想帮助自己的心意很是感动,但却更顾及他的安危,担心道:“可这毕竟是真刀真枪的战场,没你想象中……”
“您放心!”文瑄打断了父亲的叮咛,自信地回道:“只要我不想死,这世上便没人可以杀得了我!”
文显忠怔怔地望着儿子,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曾经提着毛笔画山画水的废材儿子。
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自信——“只要是我文瑄画的,这世上便没人可以临摹出来!”
“好小子,爹等着你的好消息。”
被回忆感染的文显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转身冲众人道:“文家得明教庇护多年,可却未曾立过寸功,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便让犬子代诸位效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