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叶嘉言玩着一车的玩偶,高兴之余又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想了想,又问,“嘉言是想要直接回家呢,还是路上玩几个地方?从这里开回家,能路过好几个旅游的地方。你想要玩吗?”
叶嘉言苦恼的想了很久,才说,“直接回家吧。”
“为什么?”
“出来很久了。我想爸爸和爷爷了。他们肯定也想我。”
这下,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深怕一张嘴,声音是沙哑的,眼泪会掉下来。
这个孩子,是那么的善良孝顺。明明在最是玩心重的年龄,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
希望我们回到海城后,躲藏起来的叶靖远在听到消息后,能出面见一见这个养育了多年的儿子。不要辜负了叶嘉言对他这个养父的喜爱。
叶寒遇没有直接开车回酒店,在我的要求下,我们一路导航,来到了老厂长的家里。
老厂长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没事在家就喜欢去敬老院里找小伙计一起下棋,遛鸟。
我们上门时,就听见他的儿女说人不在家,在隔壁的敬老院。
而通往敬老院的路是石子路,很狭隘,不能通车。叶嘉言已经玩了一天,十分的累。
我让叶寒遇坐在车里,陪儿子,等我回来,就自己一个人去了敬老院。
敬老院里的老人活动室里,聚集了很多老人。
我走进去时,高声问道,“李双明,李老爷爷在吗?”
没人应和我。
我又喊了两声,才听见一个老婆婆冲着一个老爷子的耳朵喊,“老李,是不是你孙女找你回家吃饭,你看看。”
“瞎说。我就一个孙子,哪里来的孙女。”那个将近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说着,把目光从棋盘上挪开,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走过来,“小丫头,你谁啊?”
“老爷爷,我叫林笑,是海城人。我找你,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深知年纪大的人就喜欢长相喜气的年轻人,不能愁眉苦脸的。
“海城人?我不认识什么海城人啊。你找错了。”李老头皱着眉毛,脸上的皱眉更深邃了。
“没有找错。我妈以前就在阮城上班的。你认识我妈吗?她叫罗慧娟。”
“不认识。你找错了。”李老头摇摇头,更加坚信我找错人了。
我也不气馁,又问,“那你肯定认识赵文吧?他以前是恒信玩具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你是玩具厂的厂长,应该知道他吧?我妈这些年在找他,但是他破产后就失踪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李老爷子一听赵文这个名字,老眼昏花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些,变得精神了许多,“你说赵文啊?那个小子太坑人了。我和他爸爸以前是老朋友了。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我才和他合伙办厂的。说好我管生产,他弄销售的。结果他赚点钱,就不老实,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最后玩具厂都办不下去了,卷了钱就跑路。害得我棺材本都赔的清空。”
“那你知道他人在哪吗?”想到赵文欠了一屁股的债,李老爷子提到他恨得牙痒痒,就觉得多半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又问道,“或是他的家里人在哪也行。”
李双明叹了一口气,“小丫头,赵文是不是也欠了你妈妈的钱啊?别找了,你就是去他家也要不到钱。”
“怎么了?”
“他啊,破产没多久,躲在外地。后来改了名,才敢回到家里。只是那时候,他老父老母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老婆也改嫁了。家里头,就剩下他一个。整日里酗酒,没多久就失足从水库里摔下去,最后尸体都捞不到。”
听到极有可能抛弃我妈的男人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我心里也是一寒。虽然我现在不是那么相惜自己是天
煞孤星了。
可为什么,那个可能是我生父的男人也那么惨呢?又是破产,又是意外而亡。我的亲缘就那么薄呢?
我不死心,还想顺藤摸瓜,打听别的消息,便问,“那他老婆改嫁到哪里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老爷子回答着,突然不解地看向我,“小姑娘,人都死了,婚也离了。他就是欠你妈再多的钱,你也不能这样追着讨啊。”
“老爷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讨债的。”我哭笑不得,最后随口编了个谎话,“赵文当年给了我妈一大笔钱,我妈这些年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拜托我来还钱的。”
李老爷子估计是第一次听说还钱还有这么积极主动的,十分的稀罕,“你刚刚说,你妈叫什么?”
“罗慧娟。”我想着,罗慧娟是恒星有限公司的员工,负责销售和产品设计那一块的,又不是工厂里的员工,老爷子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也很正常。
但如果罗慧娟真的和赵文交往过,甚至有了孩子,。以李老爷子和赵文的交情,肯定是见过我妈本人的。
所以我立即从包里拿出我妈的那张工作证照片,递给他,“你看看,有印象吗?”
李老头听了,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眯着眼开始回忆,最后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原来是她啊。”
我心里一个激动,声音也高了几分,“你认识我妈?”
他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我,劝说道,“你妈的钱啊,不用还了。当年,赵文给她的钱,本来就是她该拿的。她年纪轻轻的,大着肚子被抛弃已经够惨了。那笔钱是她的青春损失费。”
这句话,无疑是证明了我和叶寒遇的推测。
罗慧娟真的和赵文有关系,而我真的是赵文的女儿。
虽然真相已经大白,可赵文也已经死了很多年。或许赵文的死,对罗慧娟来说,是大快人心的事,是渣男的报应。可对我来说,只是听了一个事故,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告别了李老头后,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了。
我其实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我找不到生父,又或是找到了,但他是个渣男,依旧不认我这个女儿。却惟独没有想到,他早就在我不知道他存在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回到叶寒遇的车里时,叶嘉言已经玩累了,睡了过去。
没有孩子在边上,我说的也不隐晦,一五一十地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叶寒遇。
叶寒遇也有些遗憾,但还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没关系。嘉言找到了。这次阮城之行已经很圆满了。你的家人虽然不多了。但只要有我和嘉言在,你就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这一天,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
我们带着嘉言在酒店的餐厅里吃过饭,就回房间休息,为明天开车回海城储存体力。
然而,休息的再好,第二天经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车程后,我和叶嘉言都坐得是腰酸背痛。这一路,我和叶寒遇轮流开车休息,都累得够呛。真不明白,他一个人开车来阮城是怎么扛下来的。
或许这也是父爱的体现吧。
只是叶嘉言在这个年纪里,不会懂得叶寒遇这种无声的付出。
回到海城后,叶嘉言没有看见叶靖远,心情十分的低落。老爷子看在眼里,十分的心疼,但碍于身份,不能说什么,只希望我和叶寒遇看着办,别影响孩子。
我们放出了叶嘉言找回来的消息,希望叶靖远能回家见见孩子,一起把话说清楚。
但四天过去了,叶靖远依旧没有消息。
反倒是白薇以我意料不到的方式,来到了海城,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