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大腿,连忙冲出包厢,去翻走廊上的垃圾桶,却是一无所获。
我丧气地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用内置的座机打给酒店的前台,却看见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叶寒遇回来了。
他身影修长挺拔,里头穿着黑衬衫,外面是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手里拎着个纸袋子朝我走来,专心打电话样子特别迷人。
他把袋子递给我时,我很轻易就听出这通电话内容,是提醒他下午要出席一个重要会议,是关于龙蒙的第二期商业区规划。
原来他来苏城也不全是陪白薇参加酒会,是有公事在身。
我盯着纸袋里的女装,冷不丁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他淡定地挂了电话,声音沉闷地答,“后天。”
和白薇一起吗?
我没有再问,默默地换上他买的衣服就转身离开酒店。
可我刚走出酒店,熟悉的白色保时捷瞬时横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半截,“上车。”
叶寒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根点燃不久的香烟,烟气被风向带到我的面前。
我挥开烟雾,皱眉说,“不顺路,不麻烦了。”
“少啰嗦,带你买手机去。”他嘴里吐出好看的白雾。
我立在原地,拒绝的骨气话说不出口。我没忘记昨晚上才借了沈邢五十万。现在的我,一分钱都要抠着花。
“不要?”他耐心地等了一会,点头,“随你。”
说着,车窗缓缓合上了。
我急了,本来就是他丢了我的手机。现在他要赔给我,傻子才拒绝!
我绕过车头蹭得坐进他的副驾驶位。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叶寒遇就已经咳嗽了好几次。昨晚上因为药性,我的体温一直很高,空调确实开的很低。我不知道他的感冒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我的心还是不自禁的软了下来,没再冷言酸语。
叶寒遇指尖的烟气还在缠绕,沉默了一小会后往窗外弹了弹烟灰,突然开口,“有一件事,我要纠正你。我没有深爱着周霖,和白薇打得火热。叶家确实在和白家谈合作,但还不至于要我卖.身求荣。”
我听得出他否认了和自己和白薇打得火热,却听不出他有没有否认深爱着周霖。
话模棱两可,可我的心却忍不住的高兴了一下。
“我说了,和我没关系。”我继续堆着高高的心墙。
一向衿贵冷傲的人难得开口解释,我去不领情。他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他把车靠边停下,带我进商场,不问我喜欢哪一款,直接付钱买了和他同款的手机。
只是他的是黑色,给我买的是白色。
我垂下眸子,紧攥着手里的手机,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同款又不是情侣款,我在意这个就输了。
我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去隔壁的移动营业厅补了卡。
手机刚开机,我就接到十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多数是沈邢打来的。只有一个是陌生来电。因为知道沈邢只是担心我,没有什么急事,所以我第一时间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
我隐约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却没有想到电话是墓园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他说我爸的墓碑被砸了,骨灰盒暴露在外。盒盖没了,里面被人泼了粪。就连他墓碑两侧的“邻居”也不能幸免,沾染了不少恶
臭。他们的家属闹着要见我,给他们个说法,不然就要把我爸的墓迁走。
这消息如同炸弹在我耳边炸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能做出这样的事,只有罗慧娟了!
都说死者为大,可显然她已经没有任何道德底线了!
我愤怒地差点把新买的手机给砸了,浑身颤抖地说,“停车……”
叶寒遇专心开车,没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说停车!”我大喊,甚至等不及他停车,伸手就去拉车门。
叶寒遇吓了一跳,刚踩停刹车,我人已经从车门口滚了出去。
“林笑!”耳边传来他恼怒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恐惧。
只是,他怕什么呢?
我不去细想,从地上爬起来后就一瘸一拐地跑去拦车。
车子刚刚起步,速度并不快。这会儿,我除了裤子的膝盖部位磨破个洞,身上有几处擦伤,并没有大碍。
叶寒遇追上来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厉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说清楚,哪也别想去!”
我看着一辆停下来的出租车被他赶走后,怒火攻心,一把推开他,大吼,“我爸的墓被人动了。我现在要回海城。够清楚了吗?”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叶寒遇的眸子微微缩动了下,没有再说什么,把我留在原地,自己回了车里。
我再次把目光看向马路,没有等来下一辆出租车,只等到保时捷。
他这意思,是要送我去海城?
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最多还有四十分钟的样子,就是他开会的时间。
他看我还傻站在眼底,板下脸说,“你再磨叽,回海城天都黑了。墓园那关了门,你要你爸多等你一个晚上?”
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你不是还有个会议吗?我可以……”
“上车!”他打断我的话,十分不耐。
我好心为他着想,他却凶我。这么不讲道理,我也不就不管他了,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车里的气氛显得沉闷。
期间,沈邢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王威德终于和他签了合同。言语之间也一直在试探我昨晚上没回家发生了什么事,王威德今天突然改变态度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怕他知道真相,一怒之下不肯和德运合作,说和我没关系。怕他不信,我还拉出了叶寒遇。和他说,我昨天一直在和叶寒遇讨论龙蒙的第二期景观规划,因为讨论到深夜,太晚了就直接睡在了酒店。
我费心编者谎话,边上开车的叶寒遇发出好几声阴阳怪腔。
我不理他,继续和沈邢讲电话。想起直接还没和公司请假,就把我爸的事和他说了。他安慰了我几句,叫我把事情处理,不用赶着回来。
我的电话说到一半,叶寒遇的手机也响了。是公司发给他的视频会议邀请。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会议,我不适合旁听。叶寒遇应该戴上耳机会比较好。可他却并不避讳,把手机往操作台上一搁就宣布会议的开始。
我匆匆挂掉电话,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视频那边的董事会发现车里还有一个我。
等他会议结束时,车子已经开出了苏城的范围。
因为我爸被挖坟的愤怒此时也已经冷却下来,我盯着窗外的风景,思绪很乱,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海城,车子正驶入城南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