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啊?”我主动打破沉默的尴尬。
“巧?”叶寒遇瞥我一眼,“今天叶嘉言出院,叶靖远不在国内。我从上午就来这,等了你三个小时了。你说巧不巧?”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我总是底气不足。
明明他不过是把周霖送走而已,又没为我豁出过命,也没承诺过我什么海誓山盟,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像个渣女一样辜负了他,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拒绝他。
连不见他,都像是欠了他一样。
他靠近我,用没拿伞的那只手取走了我的单肩包。
我下意识地抓住包链,他语意薄凉地说,“给我。”
然后我就怂了,眼睁睁看着装有手机,家门钥匙,钱包等重要物件的包落入他的魔爪之中。
叶寒遇有“人质”在手,不怕我跑,心情跟着脸色一起变得宽松起来。
他哼歌打伞,牵着我的手走向叶嘉言的所在的住院楼。可这种好心情,只持续到他听见叶嘉言喊了我一声妈妈就没了。
我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没敢拿眼去看他此刻是什么脸色。
倒是叶嘉言这个小家伙十分敏感大人的神色变化,一边伸出双手配合我给他穿衣服,一边同情地看着叶寒遇,“叔叔,你的脸色那么黑,是没有睡好觉吗?妈妈说你这几天很忙,没空来看我,我还以为妈妈骗我呢。”
这话换做别人说的话,怎么听都有种说反话的讽刺意味。
我扣纽扣的手一顿,拿眼打量叶嘉言。小脸写满了天真无邪,应该是童言无忌,而不是不满叶寒遇几天没来看他。
因为叶嘉言一口一个妈妈,叶寒遇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却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只能强撑面子,不咸不淡地提醒,“你林阿姨不会嫁给你爸爸的,你再乱喊妈妈,被以后的妈妈听见了会不开心的。”
叶嘉言抱着我的大腿,急的小脸涨红,“不会的。爷爷说过,叶家的男人说到做到。爸爸说会娶妈妈,就肯定会娶妈妈。”
“你爷爷说的没错,姓叶的男人说到做到。我说林笑是你的林阿姨,就这辈子都不会是你妈妈。”叶寒遇不咸不淡地提醒,他也姓叶这一事实。
可怜叶嘉言出生到现在不过四五个年头,论诡辩哪辩得过商场磨砺多年的叔叔,听见后差点没哭出来,一个劲想从我这里要保证,“林阿姨,我听见你说要嫁给我爸爸的。我听见了。你不会耍赖的,对不对?你当我妈妈好不好,我很乖,很听话的。以后你给我生的弟弟妹妹,我也不会欺负他们。”
自从我答应叶靖远的求婚,叶嘉言改口喊我妈妈到现在,他一直都喊我妈妈。
刚开始我听了也不好意思,让他改口,奈何他死活不肯。连他爸爸打他屁股都没能让他屈服。
此刻他改口喊我林阿姨,可见是真的被叶寒遇给吓到了。不得不说,叶寒遇的威慑力实在强悍。叶嘉言小朋友怕他这个叔叔远胜过自己的爸爸。
我看他急成这样,心疼的要命,朝叶寒遇瞪了一眼,怨他和一个孩子较什么真!
“乖,嘉言不哭。你想喊我妈妈就喊妈妈。没关系的。不过,林阿姨虽然答应嫁给你爸爸,可毕竟还没有嫁啊,对不对?林阿姨还要和你爸爸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呢,会结婚。不合适呢,还是会分开的。不过,不管我和你爸爸最后有没有结婚,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懂吗?”我摸了摸他柔嫩的小脸蛋,微笑哄他的同时,也给了他打了个预防针。
这样过一阶段,我和叶靖远说清楚了,没有和他爸爸
结婚,也不算“耍赖”了。
叶嘉言毕竟是个孩子,压根没把我后面的话听在心里,也不会问我什么是不合适,和他爸爸分开后会如何。
他一听还可以继续喊我妈妈就转啼为笑,甚至故意多喊了我几声妈妈,然后窥探叶寒遇的反应。
叶寒遇皱了皱眉,似乎要说什么,被我一个瞪眼给逼退了回去。
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一个孩子较真不丢人吗?
从医院回叶家的路上,叶嘉言似乎特别担心叶寒遇会反对我嫁给他爸爸,想方设法地想让叶寒遇对我有好印象,同意这门婚事。
最后,他不惜拿出我住院时期给他画的一副小画,“叔叔,你看,这个是妈妈给我画的全家福。妈妈好厉害,和爸爸很般配,对不对?”
上车前,我就和叶寒遇约法三章,不管大人之间的事情如何,不可以拿到小孩子面前说事。尤其叶嘉言刚刚病好出院,更要多顾虑他的心情。
所以此刻叶寒遇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配合孩子的期许,侧过脸瞥了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叶嘉言像是完成了某个创举,特别的心满意足,然后窝回了我的怀里。
我觉得好笑,低头在他耳边悄悄问,“你平常这么宝贝这幅画,谁看都不许他碰。怎么舍得拿出来给你叔叔看啊?”
叶嘉言眨了眨眼,也贴着我的耳朵说,“爷爷喜欢叔叔,不喜欢爸爸。爸爸要娶你,要爷爷答应,叔叔的话最管用。我要努力让叔叔也喜欢你,和我一样的喜欢。这样他就不会反对了。”
我听了,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这个孩子聪明吧,实在是聪明。上次在叶家的家宴上,叶淮说对我说的那几句话,居然都被叶嘉言听在心里,甚至能敏感地分析出这个道理来。
可要说他傻吧,还真傻的可爱。叶寒遇反对我嫁给他爸爸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只怕他是越努力,他叔叔就越反对。
我的目光从他天真的脸庞,默默转移到他手中的画上,心里的欢喜又渐渐被一种失落取代。
叶嘉言没有见过妈妈,就让我帮他画一幅全家福,按照我的模样画成他的妈妈。可我在画的过程中,脑海里想的都是叶寒遇。
好在叶寒遇和叶靖远本来就长得像,我画的又很抽象,说像谁都说的通。后来,为掩人耳目,我又给画中的“爸爸”多画了一根拐杖,才总算区别于叶寒遇。
这幅画是叶嘉言最宝贝的全家福,又何尝不是我内心的遗憾。
如果我的孩子没有被周霖扔进荒林里,被野兽吃掉,如果我没有和叶寒遇签字离婚,是不是会像画里的一家三口幸福常乐呢?
车子抵达叶靖远的家门口,我把叶嘉言送回房间后,却从佣人口中得知叶靖远的行程有变,需要在德国多呆两天,希望这段期间我能住下来照顾孩子。
叶嘉言一听我要留下,一点都不在意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高高兴兴地拉着我去客卧,让我自己选一间喜欢的睡。
“妈妈,妈妈,三楼的房间最大,阳光最好,不过,我觉得二楼的更好,因为就在我卧室的隔壁。”叶嘉言像个小老太婆一样,话唠个不停,和他爸爸叶靖远那种阴郁寡言的性格完全不符。
叶寒遇不愿意进屋,一直在外头的车子里等我送完孩子。可能是看我半天没回去找他,他才坐不住,进屋找我。
结果一进屋他就听见叶嘉言在给我选房间,好看的眉毛瞬间拧起来,“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