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座山有很多山口都可以走人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扎西达瓦一边喝酒一边给老刘他们解释。
既然走到扎西达瓦的姥姥家了,那自然就不用在外面再搭帐篷了。
要是他们这么做,那可就真得罪人了。
怎么滴,瞧不起我啊?
不仅扎西达瓦邀请,深知藏胞一些风俗习惯的老刘也决定今天就在扎西达瓦的姥姥家住宿。
晚上,一顿丰盛的藏家饭自然是少不了的。
酥油茶、糌粑、奶茶、青稞酒、藏面、炖肉……满满的一大桌子。
扎西达瓦的两个舅舅亲自作陪,哪怕他俩不会说普通话,可有扎西达瓦在,酒桌的气氛还是很好的。
“刘哥,光是我知道的山口从南到北就有扎嘎拉、郎巴拉、色布拉、雪古拉、冷青拉、车玛千拉、吓新拉、贡拉、夏弄拉、果斤拉、杂弄拉,嗯,还有你之前走的那根拉。这些都是念青唐古拉山上很著名的垭口。虽说这些垭口绝大部分都没有通公路,没办法走车,但这些垭口都能走人走牦牛的。”
这个老刘倒是明白。
当曲卡虽然归日光城管辖,但这里其实是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康巴地区,而日光城则是卫藏地区。虽然当曲卡县处在康巴地区的最西边,但很多称呼都具有康巴地区的风格。
比如说对河来讲,康巴地区就叫“曲”,卫藏地区则叫“藏布”。
不过对于山口和湖泊的称呼,卫藏和康巴地区都差不多,对湖都称呼“错”或者“措”,对山口都称呼“拉”。
扎西达瓦咬了一块羊肉一边嚼一边说:“还有一些地方虽然不是山口,但同样能走人和牛群羊群。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比朗曲,最上游就是比朗错,这也是这条山谷最高的地方,海拔大概有五千八左右,翻过比朗错就相当于翻过念青唐古拉山了。咱们俄八措有几户人家在山北也有夏季牧场,每年他们都是走这条路转场的。”
扎西达瓦这么一解释,老刘算是彻底明白了。
对于绝大多数汉族来讲,五千八的海拔那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一个高度,别看这个高度仅仅比那根拉山口高六百米,可如果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想要在这个高度活动,那纯粹就是找死的行为。
不过对于土生土长的藏胞来讲,这个高度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活动有点困难罢了。
这就像下面的游客第一次上高原基本都会因为缺氧而高反一样,高原的藏胞如果下到平原地带,他们同样会出现因为氧气太多而产生低原反应的症状。
传闻曾经有一位常年在高原工作的援藏女性??过年的时候坐飞机回家??结果一下飞机就出现了严重的醉氧病症。
可偏偏这醉氧的症状和高反的症状极为相似,这个女士就被救护车拉着送往医院??路上因为医生没搞清楚醉氧和高反的区别??又因为这位女士是高原来的,医生就认为她是缺氧??直接给戴上氧气罩输氧。
最终,这位女士就死于这种错误的治疗方法上。死因很简单――氧中毒……
所以??不管是高原缺氧还是平原醉氧??弄不好都是能要人命的。
海拔五千就已经被称为“生命禁区”了,五千八,一个弄不好真能要人命的。
当然,通过和扎西达瓦的交流??这帮人也搞清楚了原来翻越念青唐古拉山不仅仅是只有一条通往纳木错的公路??在这座大山中,还隐藏着很多条可以让人通行的山口。
啥叫长见识?
这就是长见识!
吃饭的中间,扎西达瓦的外婆过来和老刘他们几个说了一会话。
老太太今年六十六,长得挺富态的,穿着藏族女性的传统服饰??看起来很高兴。
对于处在偏远地区的藏胞来讲,有外人前来给她祝寿??那绝对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所以老太太别看不会说普通话,甚至连普通话能听懂的也不是很多??可老太太真的是很开心。
其实在以前,藏胞是不过生日的。现在也有一些地方的藏胞不过生日??因为人家没有这种传统。
不过随着民族文化的不断融合??现在也很多藏胞也开始过生日了。
尤其老人过寿??现在很多藏胞都越来越重视。
不管怎么说,给老人过寿都是一种很美好的事情。前来祝寿的人给老人送上最真挚最美好的祝福,祝福老人寿比南山,祝福老人长寿无病,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美德。
六十六岁,这要是在以前,在藏胞中绝对是属于长寿的了。
不过这些年因为有国家对高原的大力支持,对藏胞的大力扶持,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随着医疗条件的不断改善,藏胞的平均寿命有了极大的提高。
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你肯定很难想象的到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前,高原藏胞的平均寿命仅仅只有35.5岁!
而现在呢?六十年过去之后,藏胞的平均寿命已经提升到了67岁!
这其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
半个多世纪的时间,把一个民族的平均寿命提升了将近一倍,这无疑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这正是在祖国的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
第二天老人的大寿还是很热闹的。
宾那这个小小村落中几乎所有在家的人都前来给这个村子中岁数最大的老人拜寿,老人的家人也准备好了寿宴招待客人。
因为没有什么准备,老刘他们也没有什么寿礼可送,不过楚倩还是给老人画了一幅素描画,并把这幅画当做七人的共同贺礼送给了老人。
画中,老人带着慈祥的微笑倚在一头跪卧的牦牛身边,看着远处那烟波浩渺的纳木错,在她的身后,则是雄伟的念青唐古拉峰。
这幅画是楚倩把这些天来在路上画的一些画组合起来才完成的。老人当然不可能给楚倩那么长的时间画画,所以楚倩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实现这幅画的内容。
当然,这幅有牦牛、有纳木错更有念青唐古拉峰的素描画,得到了所有人一致的夸赞。
对于这些虔诚的藏胞而言,牦牛、纳木错女神和念青唐古拉神无疑就是最好的祝福和保佑。
对于老人来讲,她更是非常非常的喜欢这张画。
看到老人那开心的笑容,楚倩真的是满足极了……
……
老人生日这一天,老刘他们七个人又在这里住了一晚上。
他们想走可是走不了,淳朴藏胞的盛情挽留让你根本就兴不起一点拒绝的心思。
老人生日的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利索的七个人就准备继续完成没有走完的路。扎西达瓦也收拾利索准备今天翻越念青唐古拉山回到客栈。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老人,八个人走出了这个小小的藏胞村落。
“刘哥,看样子你还得再加把劲啊,这么下去,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看你想要抱得美人归的愿望恐怕实现不了。嗯,用我们传统来讲,你既然喜欢嫂子,嫂子看起来也对你有意思,那就干脆生米做成熟饭!”临分别前,扎西达瓦看着在远处和另外两个女士交谈甚欢的楚倩开始给老刘支招。
“你快拉倒吧!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懂个屁啊,还生米做成熟饭,你懂这句话是啥意思不?”老刘没好气的想捶这家伙两拳。
一旁的郝磊笑着低声说道:“刘哥,我怎么觉得达瓦兄弟说的很对呢?这两天下来,你的心思我们都能看懂了,我就不信倩姐看不懂。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我们也都能看出来倩姐对你也有心思,那既然是这样,干嘛不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非要这么矜持着难道很有意思吗?”
最小的滕志新直接怂恿老刘:“刘哥,啥也别想了,直接怼啊!你不怼你咋知道倩姐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怼你个菊花残满地伤!小屁孩一边去,你懂个勺子!”老刘脸上有点挂不住。
张兴刚拍了拍老刘的肩膀,没有说话,但却一直诡异的冲着老刘笑。
“我靠,刚哥,咱不带这么吓人的好不好?你这笑容让我想起贞子来了。”
张兴刚没好气的轻捶了老刘一拳,“你这个傻小子啊,就连三个小兄弟都看出来你和楚倩之间的事了,你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在这种事上反而没有魄力了呢?兄弟啊,哥哥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在这种事上,男人最好主动一些。倘若你连这种事都不敢主动,你让人家楚倩怎么看你?”
扎西达瓦在一旁起哄:“是啊,刚哥说得对,你这种舔狗行为是不行的。无数舔狗前辈的例子证明,舔狗舔狗,舔到最后绝对是一无所有!”
这话说的气势无比,但最后扎西达瓦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扭头看着白狮低声嘟囔:“嗯……就像我之前舔白狮一样……”
白狮的耳朵灵,听到扎西达瓦叫自己的名字,颠颠的跑了过来拿大脑袋蹭了蹭扎西达瓦,瞬间就让扎西达瓦再次惊喜了起来。
老刘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好啦好啦,哥哥弟弟们,我知道你们是啥意思,我也想啊。可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机会,万一要是闹得不好,咱们这趟户外徒步就算是白瞎了。还是等机会吧。”
张兴刚再次拍了拍老刘的肩膀没再吱声,郝磊和滕志新摇头无语,躲一边抽烟。
至于扎西达瓦则盯着白狮,“刘哥,我能不能把白狮带回去?”
很显然,这家伙的全部心思都在白狮身上。
白狮打了一个呼噜,毫不停留的直接离开了扎西达瓦,扎西达瓦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恨声道:“我特么的走了!我要翻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这家伙倒也干脆,说走就走,嘴里哼唱着《平凡之路》,头也不回的冲着前方的大山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对老刘大声说道:“刘哥,这两天你们得注意点。这几天的天气有些不太对头,连着热了好几天了,在这个时候还能出现这样的天气,这很不对头,我估摸着可能要变天……走了,你们不用送我……”
看着扎西达瓦的身影走远,老刘无语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咱们别在这儿戳着了,趁着天好继续赶路呗。”
七个人再次踏上了转湖的旅途。
宾那村位于纳木错的西南角,从这里开始,就进入到了纳木错的湖西岸。
如果要是沿着湖岸一直向北走的话,抵达纳木错西北角的话直线距离不过四十多公里,可因为湖西岸有很多河流注入到纳木错,尤其是湖西南角这一带,昂曲、测曲、喀穷曲、古曲等好几条河流都在这一带注入到纳木错,所以这一片的湖岸边是无法走人的。
哪怕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十月份,原本汹涌的河水开始渐渐变得平缓,水流量也减少了很多,可这里依然不适合徒步行走。
不得已,众人只能沿着环湖公路先继续向西走接近二十公里,然后再转而向北,经过德庆镇之后再向东折返靠近湖岸。
绕了这么一大圈走下来,得多走四十多公里,一整天的时间!
两天后,一行七人终于是抵达了纳木错的西北角。
而这时,天气却变得愈发的闷热起来。
“刚哥,天气预报说明天纳木错这一带会有降水出现,而且有大概率会出现大雪。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该找个地方避一避?”这天晚上扎营的时候,老刘拿着手机找到了张兴刚。
“降雪?”张兴刚的眉头蹙了起来,户外徒步的驴友当然不喜欢降水、降雪这种天气了。不过像这种长途户外徒步,动辄十几天的时间要是不遇到降水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纳木错这边海拔太高,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可能是下雨,也可能是降雪,甚至有可能给咱们来一阵冰雹。”
“燕子,你过来一下。”张兴刚把他媳妇叫了过来,“刘兄弟说明天可能会有降水出现,而且这边的天气也是变幻无常,谁也不敢保证明天会是什么天。”
王燕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也是皱着眉头说:“兴刚,这两天的天气确实是有点不太对头,尤其是今天,在这种高海拔的地区竟然能感受到闷热,这显然很不对劲。”
看到三个人在这里讨论,楚倩他们四个也凑了过来。
老刘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下,张兴刚补充道:“圣象天门距离咱们今天扎营的地方还有大约三十公里,而且我查转湖攻略的时候知道圣象天门附近有供游客居住的帐篷。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明天走快一点的话,估计明天下午就能抵达圣象天门。当然,如果我们要避风雪得话,今天就可以在周围找个村落或者干脆去十公里之外的保吉乡。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大伙儿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