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你去看看老婆婆吗?”
见到阿福和老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先前儿跟着师傅也学过一阵子的医术,虽说不算十分精通,可一些寻常的病症还是能看的。”
这老汉根本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只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没法拒绝,这才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这老人的院子是个二进的,倒是比苏九月他们住的院子还要大一些。
只是院子看起来十分破败,到处都乱糟糟的。
老人抱着画朝着屋子里走去,还冲着她们说道:“这院子已经卖了,明儿我们就要搬出去了,也幸好今儿你们要来,明日要来恐怕都没地儿让你们坐的。”
苏九月跟着老人进了屋子,一进门就一片昏暗,屋子里满满的都是药味。
老人走到床边,伸手探了一下老婆婆的额头,才吐出一口浊气,“可算没再发热,吓死了。”
苏九月借着窗子缝隙偷过来的昏暗的亮光,依稀能够看到床上的老婆婆。
她盖着一床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被褥,腹部高高的凸起,若不是她的年纪实在是大了,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不是有了身孕。
她一筹莫展的来到了老婆婆的床边,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那老婆婆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们一眼。
见到是两个没见过的人,就又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她虽然说不出话,可是两人夫妻几十年,她一个眼神就足够她夫君领悟了。
老汉说道:“这位是我在路上碰到的好心人,她说自己会一点医术,我就想着带着她来看看,万一真能医得好你呢?”
老婆婆的眼角淌下了泪水,啊了两声,苏九月根本就听不懂。
老汉却说道:“你别多想啊,老婆子,屋子卖了等儿子回来咱们还能买,你可得好好活着呀!你照顾了我大半辈子,这一回我说什么都要救你!”
说完这话,他直接转头看向了苏九月,松开了老太太的手,走到苏九月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子吧,她这一辈子做了无数好事儿,就连我们唯一的儿子都送去了战场,她不应该遭受这种罪的!”
苏九月连忙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老丈,您别这样,我跟着您回来就是来看婆婆的,自然会尽力的。”
老汉看着她真诚的脸,又对着她拜了拜,“你这样好看的姑娘,还能有这么善良的心,一定是上天下凡的仙女吧!”
苏九月眉头拧着,“老丈,我先看看婆婆吧,她这情况我先前儿也没见过,还不知道能不能医。”
老汉一听这话,连忙让开了位置,“对,你看,你先看,我去给你们烧些水喝。”
苏九月来到床边,看着老婆婆的模样。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满脸的皱纹,可是脸和头发看上去至少还是干净的,可见这老丈确实是有认真照顾她的。
苏九月伸出右手掀开脏兮兮的被子一角,从里头拿出老婆婆的手腕,替她摸脉。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视线顺着她的手腕又移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伸出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老婆婆忽然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正好那老丈进了屋子听到了,他连忙冲了过来,“姑娘,您这是作甚?!她疼啊!疼啊!”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苏九月嘴角的笑容再也扬不起来。
“老丈,我原本以为婆婆的肚子只是胀气,可如今再看,她的小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老人一听这话,立刻就哭了起来,“先前儿的大夫也说她肚子里长了东西,我寻医问药这么多年,也依然治不好她!呜呜呜……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
苏九月看着实在很是同情,她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才同他们说道:“倒也不是救不了。”
老人混沌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苏九月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叫绝处逢生。
可能在目前看来,能救他们的也唯有师傅了。
“姑娘,你可有法子救我老婆子?若是你能救,我一定结草衔环相报!等我儿子回来了,也一定会报答您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掀起衣摆要给她跪下,却被苏九月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老丈,不是我能救,但是我知道谁能救!我先前儿从师傅的手札当中看到过,他曾经帮人打开肚子拿出里边的孩子。我琢磨着婆婆肚子里的东西若是能被拿出来,应当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只可惜我没学到师傅的真传。”
说到这儿她实在有几分愧疚,若是她也能有这本事,这老两口就不用大老远跑去京城了。
“您带着婆婆去京城,找黄户生黄太医。”
老人一听这话,也是一愣,“太医?”
随后眉头又紧紧拧成一团,“太医是给皇上治病的,能管我们吗?”
苏九月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师傅曾经对我说过,医者父母心,他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到这儿,她想要给师傅写个字条,可老丈这院子里连个纸张也没有。
最后她想了想,也只是将自己的荷包摘下来,取出里边的揣在袖袋里,递给了老丈。
“老丈,您到了京城拿着这个荷包给我师傅看,他就知道了。”
她虽说救不了对方,可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若不是这老丈对婆婆一往情深,她八成是不会让他们去寻师傅,毕竟即便是师傅也不一定能治得了这病。
可依着目前的情况看,哪怕只有这一线希望,他们也一定会去的。
老丈双手捧着荷包,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放松。
“可是京城遥远,我们要怎么去啊!”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
苏九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他一回来就放在桌子上的那副画。
“老丈,你那画可是要拿去卖的?不然你还是卖给我吧?我夫君是个读书人,定然会喜欢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