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她再次站起来了
看到父亲如此丧心病狂,瑞雪用痛恨的眼神看着瑞晋文,她知道,现在她更身不由已了,但她不会妥协。
她低头,一口咬在瑞晋文摁着她的手上,挣脱小王的制伏,一个人跌到了草坪上。
轮椅被他们移开,瑞雪咬着牙,拖着残缺的身体往轮椅移去,膝盖破了,在青草地上染上鲜红,触目惊醒。
瑞雪太年轻,太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此时神情当中的痛苦宛若在地狱当中。
护士看着都不忍心,手中的义肢跌落,她过去扶瑞雪,“瑞先生,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瑞小姐不太舒服,改天我一定劝她穿上。”
瑞晋文满脸失望,他无法接受瑞雪的残缺。
现在,他已经得到战胜牧羡之的办法,本来应该满心喜悦才对,可是现在他却提不起一点点精神,他好像走进了沼泽里,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他看了一眼秋阳,脸上的落寞完全像是一个耄耋之年迷茫的老人。
人的一生,到底意义何在?
瑞雪不用护士扶,她摆脱了护士的搀扶,一个人靠着光秃秃的脚腕支撑坐到了轮椅上,疼痛让她的脸扭曲,可是她却一眼也不愿意再看瑞晋文。
疼痛的间歇,恍惚中她看到许东向她走来。
满是汗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也仅仅片刻后,幻影消失,她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小王有些尴尬地站在椅子后,看着瑞晋文,过了一会,瑞晋文才摆了摆手说,“走吧,改天再来,今天瑞雪累了……还麻烦护士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乱跑。”
瑞晋文所说的乱跑,是担心瑞雪会一个人离开疗养院。
可是对瑞雪来说,这一个跑字,让她内心撕心裂肺的疼痛。
直到瑞晋文离开,她也没有说话,护士见她这样,就把那双轻便的钛金义肢放在瑞雪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不管怎么样,站起来行走还是值得享受的事情……即便你不想让你爸爸看到,你可以一个人偷偷穿着练习,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瑞雪心中充满感激,感激这个护士对她的善意。
毕竟,连自己的父亲现在都嫌弃自己,他担心,她这样的女儿走出去会给他丢人。
她朝着护士点了点头,护士离开了,瑞雪在秋天黄昏的风景里坐了好久才离开,夜晚,瑞雪在轮椅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似睡非似,似醒非醒。
她突然看到了红妆艳抹的瑞丽,她端着红酒杯,涂了丹寇的手指还是那么妖冶,她对着瑞雪嘲笑,“从小你就是胆小鬼,现在还一样……人生短暂,为什么不能放开了拼一把。父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欣赏他?”
“因为善恶!”
“这世界哪有什么善恶,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为别人着想,为所有的人着想就是善,自私自利,伤天害理就是恶,姐,从小我们的观点就不一样。
后来虽然在感情上我受过你的指点,但我们还是没有共同的话语。”瑞雪争辩,这时瑞丽却突然向她扑来,掐着她的脖子摇晃,“你为什么就不能对父亲好一点,他那么孤单,你为什么非要拿你心中那点可怜的善恶去衡量他,为什么?”
“姐,你放开我……”瑞雪觉得喘不过气来,一挣扎,睁开眼睛却是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外面灯火星星点点,因为疗养院有规定熄灯时间,大多数人的都进入了梦乡。
瑞雪满头大汗,她想到刚才的梦,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从小到大都不属于这里。
她把眸光投在墙角的那双钛金义肢,弯腰拾起来,她用绷带往曾经长脚的腿骨上缠满,然后再把那双脚套上去,的确很轻便。
她扶着墙,试图站起来,微微一用力,腿骨处就撕心裂肺的疼。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那处伤口,似乎一直都没有愈合,不行,我站不起来,瑞雪心中难过,再次跌落进轮椅里。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她看到那个人影是如此的熟悉,是许东。
她又在做梦了!
这还是梦,梦里的梦!
她努力闭上眼睛,想看清楚院落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疼痛感是那么的清晰,她扭了一把自己的手腕,好疼。
是真的!
她突然惊醒,再次往院落中看去,就看到许东站在院落里,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正在冲着窗口笑。
许东,是许东!
他还活着!
瑞雪情急之下,猛得站起来,一个不稳差一点摔倒,但她还是站住了。
她一心想要快一点看到许东,再快一点,她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向门口,她想哭又想笑,那双钛金打造的双足走起来磕磕绊绊的,像不是自己的脚,对,这的确不是自己的脚。
瑞雪低头看了一眼闪着银光的钛金足,突然害怕,害怕许东看到她这副样子会讨厌她,会嫌弃她丑。
她稍一迟疑,最后还是打消了重重顾虑。
现在她就要飞奔到许东怀里,管他会说什么,管他以后会怎么样,只要他活着,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想到这,瑞雪加快了脚步,走到楼梯的时候,她已经渐渐适应了钛金足的反应速度,她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院外,落叶萧萧。
许东久久凝视着窗户,他并没有看到瑞雪,从国外回来,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陆云依,而是来看看瑞雪,不为别的,只为她在生死关头,拼死护住了他。
他打听到她在这家疗养院里,来了之后,他却又不敢上去见她。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接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迈着有些怪异的步伐朝她走来,一步,两步。
许东看到是瑞雪,眸子里的光渐渐亮了,能看到她还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可是他发现她的姿态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什么东西拖着她的步伐,曾经的欢快,活力不见了,变成了另一种近乎沉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