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有一处平坦，四周全是茵茵的绿草，再往后走，是一处悬崖。

　　 悬崖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因半山伸出来的树木遮挡，只能感觉幽深不见底，这是开森为牧羡之准备好的墓穴。

　　 他就是想让牧羡之死无葬身之地，他站在崖边，若有所思地往深渊处看了一眼，眸光转向一旁早就搭好的台子。

　　 秦姝和权琛也看到了那个台子，心里顿时一惊，开森已经疯了。

　　 那是一个由宽约四十公分木板搭成的T型台，像是一只手臂伸出悬崖之外，看着颤颤巍巍。

　　 木板尽头，由另一条横着的木板搭着，让人看了就恐怖的是，那条横板竟然放置在一个类似于跷跷板的中轴上，风微微一吹，随即来回地荡着。

　　 横木两端上方，钉着两个十字架，上面还有绑人的绳索。

　　 除此之外，是悬崖处还没有撤去的木架，那些木架是活动的，显然是为了绑人方便。

　　 显然，那是为秦姝和权琛准备的，原来，开森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方式，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秦姝脑海里像是放映电影一般，所有的画面旋即展现，她能想象得到牧羡之来了之后情绪的崩溃，亦能想像得到当牧羡之救出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坠入深渊。

　　 不论是救谁，牧羡之今生今世都将无法弥补这个遗憾。

　　 秦姝想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捏着，她终感觉到了上天给她的命运是如此的坎坷不公，微风拂面，可是秦姝却觉得有如刀割。

　　 “开森，你用这样的方式惩罚牧羡之，也只是会换来仇者痛，亲者快的局面！你认为，牧羡之死了，你会……你心里的仇恨就会消失不见？

　　 开森，你醒醒吧，不要再伤害自己的家人！”

　　 秦姝是想唤醒开森，可是她知道不能。

　　 说这么多，也只是想知道开森下一步会做什么，顺便拖延时间，这时，开森朝着秦姝走过来，伸手轻轻地摸着她脸颊边缘的轮廓，眼里全是悲悯，“秦姝，你此生唯一的错，就是不该介入牧家的纷争，当初，权琛要带你走，你就应该走得远远的……你回来，就注定要与牧羡之一起背负这种结局。

　　 一会，我会让他选择是自己活着，还是选择让你们其中一个活着！

　　 我很好奇，他会带着你走，还是带着权琛走……我够聪明吧，想到这么好的惩罚方式。”

　　 开森疯了！

　　 秦姝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那个像是行刑架一般的木架台，她突然意识这世间最黑暗的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是人心。

　　 当初牧羡之并没有对牧辰下手，念及亲情，也念及牧辰同时失去父亲母亲的痛苦，可是现在，没有人念及他当时的仁心，也没有人念及他此时的苦楚。

　　 秦姝的沉默，让一旁的权琛看出来了，现在如果他在，就会连累秦姝。

　　 在做选择的时候，不论牧羡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生不如死……权琛看了一眼悬崖，趁着那几个手下不注意，用手肘撞开一边的手下，立刻冲向悬崖。

　　 “权琛！”秦姝反应过来，凄厉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气中形成一种回响，在山谷之间回荡，叫人心酸不已。

　　 这时，两个大汉也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拽住了掉下悬崖的权琛。

　　 他们合力把权琛拉了起来，这时，开森拿起枪指着秦姝对权琛狠厉地说道，“上去，上去之后你拉着绳索，我会让人把你绑起来……快点。”

　　 权琛心痛不已，麻木地站在山顶，他的眸光中已然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愿望，他活着，只是想让秦姝安全。

　　 这时，开森朝着秦姝开枪，子弹擦过她肩膀，顿时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枪痕，权琛拧眉，跟开森怒目相视，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缓缓朝着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的木架。

　　 秦姝心如滴血，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眼泪无声滑落，风，像是贪婪的毒蛇，将她的眼泪尽数吞噬。

　　 看着权琛走上木架，又走向跷跷板的一端，他手里拉了一根绳索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这端，有一个属下从事先准备好的木架走过去，把权琛绑在了T型木架的右端。

　　 台子微微荡着，而权琛此时像是等待命运宣判的罪人。

　　 秦姝红了眼，不忍心再看过去。

　　 开森推了一把秦姝，示意让她往台子边走，秦姝回过头看着开森，“牧辰，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牧辰，但凡你还有一丝情醒，就知道现在应该立刻马上把我们放了。

　　 你知道，如果你伤害了我们，牧羡之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你父亲母亲出来，等待他们的不仅是一无所有，而且还有丧子之痛。”

　　 秦姝字字句句，直戳开森的心底，开森先是沉吟，片刻后却全然不在意秦姝的好意，只是冷笑着说，“谁生谁死，你又怎么知道呢？你怎么知道，上天在此刻会更眷顾谁？

　　 秦姝，如果牧羡之肯去死，你求我，我或许会让你跟权琛都活下来。

　　 毕竟，你们跟我没有深仇大恨。”

　　 说完，开森笑了，秦姝不愿意再看他这这副嘴脸，只毅然独自往那个T型木板边走，如果，这已经是必然的结果，她别无选择，那就勇敢接受吧。

　　 开森看着秦姝走到T型木架，心有不忍，毕竟秦姝是如此难得的一颗明珠。

　　 如果以后岁月，能有她陪在身边，那或许能抚平他内心那些伤痕，但此时，看着她不哭不闹，全无畏惧地走向那个木架，开木无奈地笑了。

　　 原来，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意求他，更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他属下过去把秦姝绑好，那个T型台古怪地平衡了，秦姝先还有些狐疑，毕竟她跟权琛的体重并不同，可是片刻后她就释然了，开森既然能准备这样一个木台，那也有可能早就知道她跟权琛的身体重量，把这个T型木架设计到平衡状态。

　　 呵，还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