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十几道黑影嗖嗖自墙头飞下,行动诡如魅影,十几个人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金色面具,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
就在佟裳呆愣的时候,突觉眼前一黑,他用手蒙了她的眼,低哑的语声在耳边轻呵,“闭上眼。”
“是东厂……”
人群中有人认出这些人的服饰,轻轻喊了一声,只是却太迟了,这些金面人行动迅速如同飓风。
一时间,耳畔全是金属器物飞过的声音,一片电光火石之后,原本凶神恶煞的村民一个个倒地不起。
如果说易恒刚才手下留情的话,金面人则是招招致命不留活口。
佟裳耳边听见许多声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怯意,等他放开她时,周围忆然恢复了安静。
佟裳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呆住了。
佟裳上辈子是外科医生,自认见惯了不少血腥的场面,可她从没见过如此残爆的画面,身子软了软,差点倒地,幸亏易恒及时扶住,盈盈腰肢不过合他一握。
“谢谢。”佟裳不习惯他这样亲密的动作,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张虎媳妇劫后余生,吓得瘫软在地,“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佟裳实在没力气再跟这蠢妇再多废话,直到看到有人要杀张虎媳妇,才连忙出声,“留活口。”
只是刀已经掷出,就在她以为一切已无转圜之际,易恒迅速飞出一枚暗器,生生将那长刀截成两段。
虚惊一场,张虎媳妇死性不改,还在挣扎,汪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制住她。
“你们仗势欺人,凭什么绑我,放开我。”
这时,一个小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上去有六七岁的样子,一脸惊恐地样子看着大家,“娘,你们不要碰我娘。”
张虎媳妇看到孩子,一向彪悍可恶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柔软,“小豹乖,娘没事,你不用怕。”
小孩一直哭闹不止,不肯松手。
汪全为难地看着佟裳,“小姐……”
“一块带走吧。”佟裳叹气道。
张虎媳妇死有余辜,可是看到年幼失怙的孩子,佟裳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小姐。”闻声而来的阿绿冲进来,一脸惊吓地拉着佟裳道:“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刚才有好多黑衣人冲了过来……”
阿绿看到易恒便住口了,甜甜笑着道:“易大人,多谢您又救了我家小姐。”
阿绿这才看见佟裳脸色惨白,几乎半挂在易恒身上,“小姐,您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头晕,阿绿,你来扶我。”
“是,小姐。”阿绿过来接人,却不见易恒有撒手的意思,一时有些为难,“易大人……”
“我送你回去。”易恒淡然出声,只是那语气分明带着几丝强硬,不容人拒绝。
***
马车颠簸着,车厢里呼吸声静不可闻。
佟裳倚在车辕上,尽量不让身子靠近他。
因为易恒在车里,阿绿跟汪全一块坐在外面,车厢里就他们两个人。
易恒端正坐在那里,腰杆竖得直直的,佟裳头还晕着,不过病歪歪地靠着,她有心要问问刚才金面人的事,看着那张扑克似的脸,终是咽下了。
易恒胡同口便下了车,他的随侍在外面迎他,下车前,他背着对跟她说:“我就送到这里了。”
佟裳恩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声,大概是……怕不出声他会杀了她!
易恒下了车,马车很快再次启程。
白奉天牵马上前,“大人出来半日,该回宫了。”
易恒恩了一声,却并不行动,只是看着那马车走远的方向道:“那边的事料理好了没?”
白奉天道:“容大人亲自去的,因为您在那里,这案子就由北镇抚司接手,佟姑娘那里的事,奴才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事的。”
易恒拧眉道:“去查查她查的什么案子,必要的时候出点力,省得她在外头横冲直撞再惹事。”
一想到刚才,他若晚去半步,那只猪手就要落在她身上,心里就一阵不舒服,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白奉天道:“大人放心,容大人等着拍您马屁,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易恒仍旧气难平,“她不是佟府小姐吗?怎么也出来查案,佟世霈简直胡闹,家里有多要紧的事,能让亲生女儿出来揽事情做。”
白奉天见他满嘴埋怨的语气,实则却是在关心佟姑娘,忍不住笑了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佟家的情况十分复杂,佟姑娘的生母早逝,如今继妇当家,还有长子欺压,她带着年幼多病的弟弟,在府里也十分艰难。”
说了半日不见接话,白奉天朝上看了一眼,笑着道:“反正再过两个月就要迎过门了,到时候有您护着就好了。”
易恒不语,接过马缰,一个翻身跃到马上,策马狂奔而去,随侍的人也都纷纷上马跟着去了。
阿绿钻进马车,看着佟裳半死不活的样子,担忧地道:小姐,易大人真有心,再往前走就是街市了,佟家马车后面跟着那么多宫里的人,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听。”
佟裳没心思听她这些恭维的话,只静静侧卧在那里。
阿绿跟她说了一路话,不见她接一句,还以为她不舒服,便也不再言语,到了家只管下来扶佟裳。
佟裳下了马车,浑浑噩噩往自己院里走,管家小跑着过来,“大小姐,夫人说让您回来后到她那里去一趟呢。”
佟裳心知是佟佳惠告状,也无心理会,直接道:“跟夫人说我累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管家被她拂了一句,也不敢拦她,只好眼睁睁看她走了。
佟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阿绿险些刹不住,撞到她身上,“小姐……”
“去给我找几本书来,关于东厂太监的。”
“现在吗?”
“现在,立刻马上去。”
阿绿见她神色紧张,也不敢马虎,即刻小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