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看得出皇帝最后退朝时显然是有所不悦,但究竟不悦的原因为何,百官们也都不是完全拿的准。所以在离开玄极殿之时,百官之间也是相互议论纷纷。有的说皇上最后不悦就是因为想到了之前秦将军对其的冒犯,也有的说皇上最后不悦的原因是提到了赵炎畏罪自杀。赵炎是温王赵煦的二子,此事一下便上升为了皇室一族构陷当朝将军,这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提起,无异于大庭广众之下打皇室的脸,这皇上能悦得了吗?
这两点原因,其实多少都有,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赵升心里突然生出的一种像是被秦家裹挟了的窒息之感。之前原本将皇裔军交给四弟赵阳统领是想由此来制衡秦家,但经历了太子一案后,他发现了原来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四弟,城府也是极深。这一想到这,他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皇帝赵升心里清楚,自己必须要尽快在朝堂再扶持起一股不属于两方的新的势力,达到一个新的平衡,进而稳固其皇权的统治。
“上官御琴。”上官铭琴刚走出玄极殿的大门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
“哦,楼将军啊,怎么,是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上官兄在皇上面前替我和我夫人说了不少好话。楼某如今能携妻归国,还重握兵权,也是多亏了上官兄。”楼云朝面前的上官铭琴双手一拱,谢言道。
“楼将军客气了,在下也只是提醒了一下将军,其实将军内心当时已有离骨的想法,只不过是一直在犹豫而已,就算没有在下,到最后应该还是会选择离开的。”上官铭琴连忙谦言道。
“但结果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也许会死在途中,也许侥幸回来了,但就算侥幸回来,也绝不会再被封将重用了。上官兄于我楼云有恩,今后若有用得着我楼云的地方,上官兄尽管开口,楼云必尽全力。”
“楼将军客气了,将军要有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能力所及,定不推脱。”
“哈哈哈,好!上官兄请!”
“请。”
在鸣国初期,神机营、武机堂和枢机院是直接由相令管辖的。由于相令事务太过繁重,在鸣国中期的时候就开始由掌管枢机院的枢机令掌管三机。枢机令一下掌管三机事务,枢机院内部事务就交由了枢机使代为管理。枢机院收集和管理着有关皇室大大小小的案卷,对外公开的和皇室绝密的案卷都由枢机院管理保存。上官铭琴此番兼了枢机使一职,也就意味着他对离自己入宫的真正目的又近了一步。
另外,上官铭琴此番受赏获得三个特权让他自己也甚是满意:可上朝议事,这让自己能够及时获得更多消息,而且说不定还能左右一些事情的决定;可自由出入皇宫,这让自己在宫内的行动更为方便,想去哪里都不会被他人怀疑;御赐金令一枚,这等于告诉宫内所有高官以及皇室宗亲,他上官铭琴在这宫里从此有了不好招惹的资本,在这宫中,他们所有人都要对自己敬畏三分!
上官铭琴与楼云在玄极殿门口分开之后,自己便是朝着回琴苑的方向走去。而就在路径御花园时,恰巧碰到在亭间坐着喝茶的怜妃娘娘,看得出其像是在故意等着某个人。
“上官御琴。”怜妃直接是叫住了将要从旁经过的上官铭琴。
“铭琴,参见怜妃娘娘。”
“快免礼了。来,坐。小环,给上官御琴倒茶。”
“娘娘这是......特意在这里等下官?”上官铭琴试探性问道。
怜妃听后,一笑:“是啊。上官御琴是本宫的老师,本宫昨晚便得知老师今日要上朝受赏,所以今天刻意在这等老师,想着当面恭喜老师呢。”
“下官谢过娘娘,娘娘有心了。”上官铭琴朝着怜妃抱拳谢言道,而后又继续追问,“近日娘娘可好?皇后娘娘那边没有再为难您吧?”
“嘶......最近也就是见面多些冷嘲热讽而已,倒也没再过多为难。难道她是在背后酝酿着什么还没出手吗”怜妃脸上逐渐收敛起笑容,眉间也渐渐收紧,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娘娘最好还是小心些为好。太子无论是不是娘娘害的,眼下在皇后娘娘的眼里可能已经并不重要了。皇后娘娘失了太子,而您还怀有龙子,这已然是她最大的威胁了。您应该明白。”
“谢谢上官御琴的提醒了。哼,本宫当然明白!她是怕我母凭子贵,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怜妃眼神里突然间闪过一丝寒意,然而不到一秒钟又将其快速收敛,将放在石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递给上官铭琴,“上官御琴这去突骨一来一回劳体劳心,这是之前西庆进贡的安神强体的丹药,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上官御琴务必收下。”
上官铭琴深知怜妃是有意借机拉拢自己,但眼下的情形实在又不好推脱拒绝,只好笑着将装有丹药的盒子接了过来:“那就,多谢怜妃娘娘了。”
“上官御琴这一路奔波,需要好生休息几天,这两日本宫就先不打扰上官御琴了。等上官御琴缓些了,本宫再向上官御琴学习琴艺。”
“多谢娘娘体恤,那没什么事的话,铭琴就先告退了。”
“上官御琴慢走。”......
平王府――
“王爷,你说陛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听说今日早朝,陛下不光给上官铭琴升了官,还准他可朝堂议事、能自由出入皇宫,最后竟又赐给了他一枚金令。陛下从来没有如此重赏过一个人,包括王爷您,他上官铭琴刚入宫多久,他凭什么啊?”皇裔军护军统领辛川一边将刚沏好的茶端给平王,一边抱怨道,“王爷,此人处处与王爷您作对,这一下岂不更加嚣张了?”
“哼。”平王轻哼一声,接过了茶抿了一口放到桌上,“他这么做,是想在朝堂再培养一股新的势力,这样一来形成三方制衡,这样他的皇位才做得更安稳。这也说明......他开始不信任我了。”
“王爷,这楼云也被上官铭琴这小子给从突骨带回来了,这次也重新掌了兵权,这对您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这我自然清楚。”赵阳脸色瞬间阴冷,“上官铭琴这个人,绝不能留,必须尽早除掉......”
当日中午,上官铭琴就收到了从鸣川家里送来的信件,是赵管家差人来的信,信中只提及一件事情,就是上官琳已从江州回来了。上官铭琴的父亲从上官铭琴母亲离世的当天开始就一直告诫上官铭琴,以后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可进宫为官。此时上官铭琴一脸愁容,他知道父亲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入宫成了御用琴师一事了,自己必须得回鸣川一趟。该如何向父亲解释,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完美的说辞。
“没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官铭琴心想。就这样,上官铭琴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花了半日的时间,回到了鸣川的家中。一推开大门,上官铭琴就看见背对着大门口的父亲单手背拳站在那里,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跪下!”一个严肃而有力的声音从上官琳的嘴中传出,瞬间响彻了整个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