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左家府邸议事厅。
左家成员平日里天南地北,各自忙碌。
时值年下,趁着这个时候大都会回到泰州一起热热闹闹过个节,彼此联络一下感情,互通有无。
当下左家主事人左宗尧,左老爷子,年近古稀,早已退居二线。
以他一星将官退休后的待遇完全可以留在帝都安享晚年。
不过,落叶归根,不管取得多大成就最终还是希望衣锦还乡,回到故里。
再者,帝都那个地方终究不是左家的地盘。
而在这里,他左宗尧就是实打实的土皇帝。
无论是名望,人脉,影响力还是统治力均是本土独一档的存在。
在哪儿生活更自在,无需赘述。
原本应该阖家欢乐,喜气热闹的日子,此时却莫名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包括左坤父母在内的一众左家成员,或站或坐,尽皆沉默。
左坤白天当众亵渎羞辱沈天王雕像,以及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外地人当众掌掴的消息经过一下午发酵,显然已经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主位就坐的左宗尧,面色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单手端着一个紫砂杯,另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檀木桌上,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
“坤儿这次的确是太冲动了。”
“即便他对州府当初的决定不满,也不该针对沈天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诋毁羞辱,这事万一要是传到沈天王那里,会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好。”
身材魁梧,四十多岁,梳着背头的中年男子,正是左坤的父亲左广军率先开口道。
这事说到底是引他儿子而起,站在他的角度,养不教父之过,主动检讨,无可厚非。
“行了,都别多虑了,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早些时候我已经吩咐下去,所有本土媒体不得登载传播这个消息,全城百姓也不得随意在网上转发,否则就是与我左家不痛快,想必没有人敢忤逆我们左家的意思。”
“这里是泰州,距离帝都十万八千里呢,哪有那么严重。”
另一个虎目灼灼,身板挺直,气场异常强大的中年男人,点了根烟,语气轻松道。
说话的是左坤的大伯,左钲。
“这不是怕万一嘛。”
“咱们都没有跟那位沈天王打过交道,谁能保证他不会因此动怒。”
左广军挤出一个笑容道。
“沈策不足为虑。”
这时候左宗尧终于开口道。
“不过就是写了几个字而已,身为天王,还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传出去外界会说他没有容人之量,经不起公评。”
“于他名声有损,得不偿失。”
“何况,咱们左家也不是软柿子,任他拿捏。”
“他声望固然很高,可是在军部,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以咱们的能量足以跟他扳扳手腕。”
左宗尧接着说道。
“父亲说的是。”
既然老爷子表态了,左广军稍稍安心了一些。
自家儿子备受老爷子以及整个家族器重,只要他不犯致命性的大错,整个家族都会尽全力从各方面给他铺平道路。
“坤儿怎么还没回来?”左宗尧问道。
“动手打人的那个贼子还没抓到,想必还在追捕吧。”左广军道。
事实上,这才是老爷子气愤的关键所在。
左家在本土的地位何其尊贵,居然有人敢当众公然对自家孙子动手,这不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嘛!
左家威严岂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可以随便践踏的?
简直罪该万死!
“等抓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公开处决,老夫要亲自到场。”
“要让全泰州的百姓清楚,我左家不容冒犯!”
左宗尧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道。
“不过,父亲,封城不是长久之计,当下正是走亲访友的阶段,必定会引来民怨,对咱们左家的名声影响太大。
“再者,一两天倒不成问题,时间长的话,不仅本地的企业界撑不住,百姓们估计也受不了。”
“倘若那杂碎就躲在城里不出门,光市区就上千万人口,恐怕还真不好办。”左广军忧心道,“坤儿调集的是他手下的部队,已经违反了纪律,时间长怕引起上面注意。”
左宗尧抿了口茶,沉吟片刻,拍板道:“我待会儿给段思明打个电话,让他派警政部门配合,从明天开始,挨家挨户搜。”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畜生给找出来。”
“这样最好,有州府出面,名正言顺。”左广军点头道。
左宗尧当即放下茶杯,拿起电话拨通了段思明的号码。
一阵盲音过后,对面传出段思明的声音。
“左老,这么晚什么事?”
段思明看到是左宗尧打过来的电话,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左宗尧的要求让他一阵无语。
“小段,我孙子被人打了这事应该听说了吧。”
“你明天通知警政部门挨家挨户搜,尽快把人给我抓到。”
左宗尧如是说。
俨然一副将州府当他们左家下属单位的架势。
“左老您这可就难为我了,这大过年的,警政部门那里本来就人手不足,挨家挨户搜,那得要多少人手,工作量太大了,我爱莫能助啊。”
段思明打哈哈道。
心说,你孙子不过是被人打了几巴掌,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惊天大案,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跳过州府宣布封城就已经够过分了。
现在居然要求州府挨家挨户搜查,帮你们左家抓人,实在是小题大做,过于妄自尊大了。
况且,你们左家说不定就要遭殃了,就别折腾了吧。
当然这话他不能真的讲出口。
他这个州府首府在一般人眼里位高权重,风光无限,可在左家跟沈天王那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这场大戏,他也看不准会怎么收场,倒不如静观其变。
“恩?”
“怎么?这点小事就办不了?”
“还是不给老夫面子?”
左宗尧面露不悦,语气渐冷道。
“岂敢,我说的都是实话,对方不是什么重刑犯,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还扰民......”段思明听出对方语气不善,甚至有点威胁的意味,顿时心里很不爽道。
“放肆!”
“什么叫小题大做?”
“我孙子是什么人?岂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左宗尧当即恼火道。
“左老,听我句劝,大过年的,适当收敛一些,万一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对你们左家没好处。”
段思明一脸无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