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褚若山,不知将军大驾,误会一场,还望您多担待。”
沈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褚若山身上,他出于本能的打了个寒噤,明知躲不过,只好站出来,匆匆走上前来,拱手道。
话讲的倒也可圈可点,不卑不亢。
“我不担待。”
沈策轻揉尾指,语气淡漠道。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跟实力在这儿摆着,今天能全身而退?
“这......”褚若山顿了一下,接着道:“此前对您的身份并不知情,误将阁下看做江湖人士,单纯只是希望跟阁下切磋一二,江湖人士彼此切磋是常有之事。”
“老朽私以为,并没有严重的过错,也没有给阁下造成什么损失,还望阁下高抬贵手,不与我们这些小民一般见识。”
“不如晚上老朽在府上布下酒席,也算给将军您赔罪了。”
大概是作威作福太久,一时间放不下身段,褚若山语气虽然谦卑,只是这话里话外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站在褚若山的角度,对方无论地位还是实力固然骇人,总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吧?
以他在本土的名望跟影响力,对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顾忌。
当然,如果对方能够松口亲自到府上一叙,指不定他们褚家还能顺势结交一下这位还这么年轻的将军,对褚家无疑是一个意外之喜。
“我此前那两个要求?”沈策问道。
“宇儿,赶快给庄馆主道歉。”褚若山当即吩咐褚新宇道。
“你亲自来吧。”沈策道,
“我......”
褚若山欲言又止道。
贵为本土武道泰斗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夫低头道歉,他拉不下这个脸。
庄怀的后台固然强大,可今天他就这么轻易低头了,以后褚家还怎么在齐州立足?
“老朽一把年纪,让我给庄馆主道歉,将军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了。”
酝酿稍许,褚若山硬着头皮道。
“仗势欺人?”
“你褚若山纵容你孙子砸我们家武馆招牌怎么说?”
“你今天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要仗势欺人吗?”
“一把年纪,脸皮真厚。”
未等沈策回应,庄容便率先开口说道。
庄怀急忙瞪了她一眼,这丫头也太没轻没重了,沈天王在场,哪轮得到她插嘴。
沈策面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小姑娘的话虽然犀利,倒也是正解。
褚若山德高望重,地位显赫,什么时候被一个后辈这么当众指着鼻子斥责过?
登时脸上青一块白一片,甚是难堪。
“你说话小心点!”
“别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肆无忌惮!”
褚新宇年轻气盛,眼见平时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爷爷被庄容那个小丫头这般无礼,条件反射似的目光一凝,凶狠的瞪着她,历声威胁道。
庄家找来的这个靠山固然强悍,可褚家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
一来,拆正德武馆招牌这事,他承认有过激的嫌疑,不过顶多也就是有失道义,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难不成这个什么将军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徇私枉法?
再者,这个来自外地的将军能保的了他们庄家一时,还能保他们一辈子?这一点他们应该清楚!
“宇儿,你给我退下!”
褚若山立刻呵斥道。
这混小子太莽撞了。
至少当下,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
无论是地位还是硬实力,都不是他褚若山可以抗衡的。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跟对方硬碰硬的时机。
“爷爷......”
褚新宇很不服气的看着自家爷爷,十分委屈。
“看来那几巴掌没有让你长记性。”
“掌嘴。”
沈策示意了庄容一下,不咸不淡道。
庄容瘪着小嘴,上前几步,目光冷彻的盯着褚新宇。
当天这混蛋口出恶言,现在看着他吃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她自然也不介意赏他几个耳光。
“你敢!”
褚新宇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
“你敢动一下,我就拧断你的脖子。”黑熊上前两步道。
“你!”褚新宇脸色铁青,却不敢妄动,扭头求助的目光看向褚若山。
后者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挤出水来,保持沉默,没有只言片语。
啪!
一个耳光如期而至,狠狠抽在褚新宇脸上。
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纹丝不敢动。
于他而言,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收到的最大的羞辱。
在场的无不是齐州上的了台面的人物,这让他以后还如何在他们面前抬起头?
可势不如人,只能忍着。
全场沉寂。
亲眼目睹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褚家少爷,就那么站在那里被人抽耳光,心有戚戚。
什么叫挨打站直。
这就是。
所有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而就在褚新宇身旁的蔡晨,表情复杂的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倍感煎熬。
啪!
啪!
紧接着又是几个耳光抽了下去,大概是终于解气了,庄容扭头看向沈策,眨了眨眸子:“可以了吗?”
沈策微微点了下头,再次看向褚若山。
褚若山心领神会,移步走到庄怀面前,抱拳道:“老朽没有约束好家中后辈,多有得罪,既然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还望庄馆主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正德武馆的招牌,我立刻吩咐下去,等做好后一定亲自送到府上。”
态度谦卑,语气诚恳。
庄怀看向沈策,大意是让他定夺。
沈策淡淡一笑,视线快速掠过全场,遂转身朝门口走去。
原以为此行能趁这个机会活动活动拳脚,这个所谓的本土武道界泰斗,终究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了。
全然没有武人的血性。
庄怀,黑熊,庄容紧随其后。
“你......我......”
乐家父女一直呆立在门口,眼见沈策走过来,乐瑶心里狂跳不止,眸子里充满期待的望着他,支支吾吾半晌,没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沈策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错过,她转过身,怅然若失的注视他的背影,悔恨不已。
“是我先前太绝情了,一定让他很失望吧。”
“他短时间不肯原谅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默默叹了口气,暗自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