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儿近前后,很快认出沈策,微微愣了一下,快速打量了一番,语气冷漠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抓药还是看诊?”
沈策捏了捏鼻子,当初李仲为了给他找解药摔断了腿,到现在,这小丫头好像对自己怨念还很重啊。
“你爷爷在吗?”
“在后院。”李雪儿不咸不淡回道。
“带我去见他。”沈策道。
李雪儿瞥了瞥嘴,没有吭声,转身直接朝后院走去。
沈策跟黑熊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一个打理整洁的院子,各处晾晒着药材。
李雪儿带着沈策两人走进院子时,李仲正在指使着邱赋分拣药材。
院子正中摆放着一个小方桌,几把椅子。
“爷爷,有人找。”李雪儿唤道。
“不是说了,这两天不看诊吗?”李仲双手捧着热茶,头也没回道。
“我不看诊。”沈策笑着说道。
闻声,李仲与邱赋不约而同回头,神色各自不同。
“哈,什么风把沈天王吹到大西北来了?”李仲那张老脸上舒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打趣道。
旁边的邱赋脸色有点复杂,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
“来办点事,正巧路过,进来看看。”沈策笑了笑道。
“快过来坐。”李仲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顺便吩咐李雪儿:“雪儿,给沈天王看茶。”
李雪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去给沈策泡茶。
“你怎么在凉州?”
两人落座后,沈策问道。
“我每年都会亲自过来一趟,这西境多山,山里盛产野生的稀罕药材,过来备一些。”李仲道,“尊夫人的腿大好了吧?”
沈策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看了眼邱赋。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混账在你这里还听话?”
“还行,就是犯懒。”李仲笑呵呵的说道。
“李老,我没有。”
邱赋立马苦着脸反驳道。
他以前走南闯北,逍遥自在,现在倒也是走南闯北,不过却没有此前那么自由了。
不过李仲倒也没有苛待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了,总体而言,还算过得去吧。
“不听话的话一刀砍了便是。”沈策笑道。
邱赋:“......”
正当其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店员匆匆走进后院,面露难色请示道:“李老,田家又来人了,您看?”
“不是跟你们说过,他们家老爷子的病老夫医不了,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李仲脸上浮出一抹不耐烦,摆摆手道。
“可是......”年轻学员欲言又止。
田家乃凉州城排名前三甲的大家族,如果这么不给他们面子,济世堂想要继续在这里经营下去恐怕就很难了。
听闻李仲就在凉州城,田家前前后后已经来过不下十次,全都被李仲拒之门外。
“可是什么?我说了医不了就是医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打发他们走就行了,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
李仲面露不悦,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一如既往的牛脾气。
他坚持不给田家老爷子医治,并非他真的医不了,而是听闻这个田老爷子的为人实在不怎么样。
当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田家上下,一脉相承,也都好不到哪去。
故而,即便他最近这几天偶尔到前边接诊,也都尽可能躲着他们,躲不过就只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在帝都,他李仲人脉深厚,不少身居高位的权贵都是他的病人。
凉州山高皇帝远,他每年顶多也就在这里呆几天,几乎没什么人脉,真要跟田家硬碰硬,济世堂怕是就办不下去了。
以后他过来就少了个落脚地儿。
“李神医是医不了还是不想医?”
此时,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几道身影浩浩荡荡从通往后院的门口走了进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蓝色西服,条纹衬衫的年轻男子。
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眼睑狭长,气质阴柔冷傲。
田启翔,田家大少爷。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几名凶神恶煞的精壮汉子。
田启翔双手负后,闲庭信步走过来,飞快扫了众人一眼,最终居高临下俯视着李仲,一脸倨傲,似笑非笑道:“恩?”
“有区别吗?”
李仲皱了皱两道白眉,对他这样轻佻的态度十分不以为然。
他行医数十年,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多了。
以他的脾气,对他不满的人不再少数。
大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拒绝给人看诊。
不过大都仍对他客客气气,毕竟世事难料,谁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求到他头上,谁又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回心转意,就答应帮忙看病了呢。
几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田家这么张扬跋扈的。
帝都那些顶级权贵不必他什么狗屁田家尊贵的多?
“医不了,说明你医术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么神乎其技,单纯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如果是不想医......”田启祥阴沉沉的笑着,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就是不给我田家面子了。”
正如此前所说,田家前前后后,从家里的管家到他这位田家大少亲自登门,算下来已经不下十次。
可这个李仲也太不会做人,明明有空。
宁愿给那些穷酸泥腿子看诊,却不愿意到府上给他爷爷诊治一下。
以田家的在凉州的人脉跟能量,难道还比不上那些贱民?
如果能将他爷爷治好,得到的好处不比从那些贱民那里得到报酬丰厚?
他李仲得到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田家这层人脉,不是吗?
然而,每每都被他拒之门外,要么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敷衍过去。
后来就直接说他医不了?
连见到病人都没见过,就这么断言,显然就是敷衍。
几次下来,这位田家大少自然心里窝火。
“不管医不医的了,至少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吧,我家少爷三番两次亲自登门来请你。”
“我家老家主身份尊贵,看好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你却三番两次敷衍了事,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旁边一个身材壮实的彪形大汉语气不善道。
“何谓不识抬举?”
“老夫行医数十年,向来我行我素,我爱给谁看就给谁看,难道我自己还做不了主?”
李仲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