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士打扮的清瘦男人已经到了,他们没有打伞,身上头发,被雨水打的微湿。
宋锦书向他们鞠了一躬。
两人回礼,彼此都没说话。
她以为和珍妮姐已经来的挺早了,没想到两位道长来的更早。
下葬的衣服,已经准备好,就放在香案上。
等做完招魂,宋锦书将衣服放下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宋锦书邀请的人全数到了。
有几个宋氏集团的股东,还有两位,宋允章的好友,来的不到十个。
时间到了,两个道士开始招魂。
宋锦书也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魂魄存在,当法事做完,在雨中燃烧的符纸逐渐熄灭后,她感觉到一阵暖风拂面,顷刻消失不见。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宋允章抱起她,将她抛起然后又接住。
眼泪无声滑落下去,宋锦书闭上眼。
两个道士身上的衣服,头发已经几乎被雨水湿透。
年长的道士,对宋锦书说:“令尊对你有愧!”
宋锦书震惊的看着他。
她从来都相信迷信,身边的人去求神拜托,她也一直觉得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可现在,宋锦书忽然有些自我怀疑。
“锦书……”珍妮姐忽然叫她一声,扯扯她胳膊,“你看。”
宋锦书顺着珍妮姐的眼神看去。
瞧见不愿住走来的人,脸上瞬间寒霜覆面。
顾安安撑着伞,扶着周美瑜,慢慢走来,他们身后……赫然走着厉卿川。
宋锦书的手慢慢握紧,含着眼泪的双眸变得赤红。
她狠狠瞪着那两个女人,眼中的恨意汹涌,像一只狼崽子,随时会扑过去咬断那两人的喉咙。
珍妮姐担心出事,紧紧住着她的手:“锦书,今天是叔叔安葬的日子,别动怒。”
宋锦书咬紧牙关,没说话。
顾安安扶着周美瑜走来,两人都没看宋锦书。
周美瑜扑倒墓碑上抱住满是雨水的墓碑,哭的声嘶力竭。
“老宋,你怎么这么狠心,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咱们儿子,还没来的见一面他爸爸,你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就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周美瑜哭的凄惨,在这样凄风苦雨中,更是 显得越发可怜。
宋允章的朋友,还有几个股东,都不忍看到这一幕,红了眼睛。
顾安安为周美瑜撑着伞,“妈,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医生说你身体虚弱,你这样哭对孩子不好,宋叔叔如果地下有知,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周美瑜死死抱着墓碑:“老宋,你带我一起走吧,这些天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若不是你昨夜给我托梦,我都不知道你今日下葬……你这一走,我和儿子,还怎么活啊?”
珍妮姐终于是听明白了,他么的,这感情是跑来找茬的。
这话就是告诉在场所有人,宋锦书给她父亲办葬礼,却连继母都不告诉。
宋允章的朋友和股东都不明真相,听完后,对宋锦书都有了一些微词。
在他们眼中,不论如何,周美瑜是宋允章的合法妻子。
似乎也没有什么过错。
既然如此,那这场葬礼,她理应出现。
顾安安哭着去拉周美瑜:“妈……你别说了……快起来吧。”
厉卿川撑着黑伞走来,站在宋锦书身边,垂眸看着她,眼神比今天的雨还要凉。
他是宋允章的女婿,可是今日这场葬礼,宋锦书却连他也不说。
若不是顾安安打电话,他还不知道。
厉卿川心里源源不断的涌上苦涩的感觉。
他清楚的感觉到,宋锦书亲手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距离。
她不愿意他接近,不肯让他走进她的生活。
宋锦书没看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厉卿川的保镖,黑压压的两排站在来的路上,绵延了很远。
宋允章一个朋友,不满道:“锦书,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对了……怎么能不通知弟妹,她好歹是你父亲的妻子啊。”
宋锦书双目赤红:“她根本就不配过来,如果不是她,我爸也不会死。”
姜宏益死了,可他不能带走所有的罪恶。
周美瑜才是那个更加罪大恶极的人。
这个贱人,如今还想借着葬礼,来给她肚子里的野种正名。
周美瑜的盘算,宋锦书很清楚。
她来这里哭惨,想利用大家的同情心,来打压宋锦书。
她不死心,还是想要争权。
为她肚子里的野种争取更大的利益。
众人惊讶:“这话怎么说?”
珍妮姐拉扯宋锦书,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没有证据,说这些其实用处不大。
周美瑜抬起泪流满面苍白虚弱的脸:“锦书,你怎么能这样说,虽然,我那天也跟着去了海上,可能也没有帮上太大的忙,可我是救你的心是真的,你不感谢我,我可以理解,可你怎么能诬陷我?”
宋锦书冷笑一声:“周美瑜,是不是诬陷你,你心知肚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野种,你敢承认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敢动怒,不该失控。
可是,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在这个时候,她喜欢的人,将她最厌恶的仇人带来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宋锦书就算是再坚强的一个人,也快要崩溃了。
周美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捂着心口,哽咽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你,可是你不能这样羞辱我,如果你怀疑这孩子,等他出生了,我可以让他做亲子鉴定。
只是,锦书,你爸爸已经走了,这个家里,只剩下我们,我们应该相互扶助,而不是继续这样没有止境的争斗下去。”
在外人看,比起宋锦书此时的尖锐,周美瑜显得格外识大体。
顾安安也及跟着说:“宋家只剩下你一个女孩子,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人丁如此单薄,如果再不团结,那就只能让人看笑话……
如果你是担心弟弟将来和你抢宋氏,那这完全没必要,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她们母女俩这一呼一应,直接给宋锦书定死在了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