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卿川紧紧盯着宋锦书的肚子，忽然猛地甩开她的手，他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他努力压抑着。
“你想要利用这孩子抢走顾安安的婚事！”
宋锦书点头：“没错。”
她不止是想抢走顾安安的婚事。
她更想抢走他。
她用卑鄙无耻掩藏住她的爱，生怕被他看见，被他厌恶。
他可以接受他厌恶她这个人，却没办法接受，他厌恶她的爱。
宋锦书后退两步坐下，“你厉家大少爷可是全龙港城最大的香饽饽，行走的唐僧肉，谁不想啃一口，我想要你，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抢走了你，对顾安安他们娘俩来说，还不是最大的打击？”
厉卿川冰冷的双眸，看不出丝毫感情：“只有这些？”
宋锦书笑声清脆：“我敢说爱，你敢信吗？”
厉卿川当然不信，宋锦书那么的卑鄙，不择手段，连未出生的孩子都算计在内，都要利用。
这样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懂得去爱。
她根本就不配谈“爱”这个字。
他居高临下看着宋锦书，与生俱来的高贵使得她感觉自己非常渺小，像是一粒尘埃，连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他的眼神，从愤怒到厌恶最后归于平静，宛若再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宋锦书的心脏像是人攥住，一点点用力，捏紧。
他甚至连最普通的情绪都不愿意给她了。
他现在虽然站在她面前，可她明显感觉到两人距离，恍若一下子拉开了一个银河，让她再也触碰不到他。
他平淡的开口：“宋锦书，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
那么疏远，淡漠的嗓音，宋锦书喉咙仿佛吞入一块坚硬的石头，卡在那，上下不能，呼吸都是疼的。
她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何况我们之间，从一开始不就是利用吗？”
她心头一震尖锐的刺痛，是啊，她的确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厉卿川。
可是，谁想后来会爱上他。
沦陷的那么快，她自己都没想到。
也许，那天他就不该出现在，就不该将她救出来，这样，她也就不会动心，就不会知道心痛。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给个准话！”
厉卿川深邃的双眸平静而淡漠，看了她许久。
宋锦书最后听见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我成全你。”
说完这几个字，他连一秒都没有停，便转身离去。
“厉卿川，是不是后悔把我救出来了？”宋锦书看着厉卿川的背影，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回答她的是砰地关门声。
宋锦书抬手抚摸这心口，这里，疼的厉害，压抑，窒息，仿佛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病人，感觉到任何希望，数着时间，等着死亡。
她自嘲一笑：“你要是后悔，也是应该的！”
他说，等他腻了，她就可以走了。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将她推开了。
这辈子她都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虽然，以前也没什么可能。
可是，这次不一样。
滴答一声，一颗水珠落下来砸在手背上摔碎。
宋锦书抬手摸到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
……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没有一个人能安稳入睡。
宋锦书躺在厉卿川的大床上，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她不安，又踏实。
她闭上眼脑海中都是他伸出手说“别怕，我带你回家”的模样！
那一天，他是她的神明。
可她回报他的，却是扎进他心头的一把刀子！
半夜窗外气了风，风声呜咽，拍打着窗户。
宋锦书一夜未眠，在绝望中，等着黎明！
天亮，7点钟，敲门声响起。
“进。”宋锦书坐起。
房门推开，兰姑带着两个佣人进来，她们手上捧着衣服鞋子。
“宋小姐，这是少爷让我给您送来的。”
“谢谢。”
“需要帮您梳洗吗？”
“不用了。”
“大少爷在楼下等您。”
“好。”
兰姑他们离开后，宋锦书起身，大概是因为一夜未睡，血糖低，她眼前一阵黑，差点晕倒，扶着床等了好一会才感觉好一些。
刷牙的时候，胃部突然抽搐，她扶着盥洗台干呕了好一会。
宋锦书觉得大概是昨天没真吃东西，所以才会这样。
她匆匆洗漱好，穿上衣服下楼。
楼下，已经被收拾干净，十几个女佣有条不紊的在打扫。
兰姑看见她，“您跟我来。”
宋锦书跟着她来到餐厅，只有厉卿川在，其他人都没瞧见。
厉卿川在喝咖啡，看今日新出的财经报纸，他身上的清冷之气比往日更甚，就像寒冬的清晨，哪怕没有风也凛冽刺骨。
他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看一眼。
宋锦书坐下后，很快有女佣为她端上早餐，牛奶，土司培根煎蛋。
她端起牛奶想喝一口，可是平日里喝着没什么味道的牛奶，今日忽然觉得一股子腥味。
胃里又抽搐起来，想要干呕。
宋锦书捂住口鼻，努力压下去。
她将牛奶推远。
虽然肚子很饿，可是草草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今日的早餐，总感觉不对胃口。
厉卿川始终没看她，视她如空气。
等他将报纸看完后，放在一旁，这才看了宋锦书一眼：“吃完了吗？”
公式化的口吻，没有起伏。
“完了。”
“走吧。”
宋锦书想问去去哪儿，可他已经走了。
她只要起身，赶紧跟上。
踏出大门，一阵寒气铺面而来，放入如千万个看不见的针顺着毛孔钻进去，刺的骨头都在疼。
兰姑打开车门：“宋小姐请上车。”
厉卿川已经在车上，宋锦书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上去。
在餐厅时，空间很大，还感觉不出什么。
可是一上车，逼仄狭窄的空间，让那种压抑尴尬的气氛瞬间爆炸。
坐在厉卿川身边还不如站在外头暖和。
为了缓解尴尬，宋锦书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厉卿川根本没理她，他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
宋锦书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看大胆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