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避~子药激起了墨时琛的怒气,他有眼睛,他知道他看到的中文汉字是什么,但他还是问了,压着脾气问蒋安笙:“避~子药?”
蒋安笙沉默。
“你吃避~子药?”他又问,尾音上扬,那是即将发飙的趋势。
蒋安笙依旧沉默。
墨时琛极力压制他的暴脾气,他试着缓和情绪,但眼神泄露了他心里涌起的那抹痛。
他盯着蒋安笙不移眸,原想问她吃了多久,但见她攥着手心,墨时琛抿了抿唇,声音听不出喜怒:“手里拿着什么?”
“避~子药。”蒋安笙终于开口,情绪难窥。
呵,避~子药。
墨时琛笑了一下,拳头不知不觉用力捏紧,捏得指节泛白,他眼里仿佛是怒涛汹涌的大海,血丝密布,戾气越来越重!
可怕狂乱的气息,笼罩了他全身。
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刚才还矜贵高冷的他,一瞬间化为猛兽,眼神里人类的感情逐渐消失,只剩下狂戾噬血,完完全全的像是一头野兽。
墨时琛一只手拿着药盒,另一只手捏成拳头,骨节噼啪作响。
下一秒手中的药盒被他狠狠的扔进卧室一角的纸篓里,手法精准,更像是泄愤。
没错,就是泄愤, 狂燥感在他胸口不停的涌动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噬血,他双手插腰在床前走了几步。
他在调试情绪,他用仅余的理智告诉自己她还小,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说,比如说避~子药,他看到了会生气,会心头发凉。
他可以恼,可以怒,惟独不能怒给她看,压着心头的难过,眼睛通红的看着她:“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要孩子?”
蒋安笙轻轻咬住自己的唇,握着他的手,鼻子一酸,眼里烫烫的。
她不碰他还好,她一碰,墨时琛痛的都快喘不过气了,他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把甩开蒋安笙的手,一字一字道:“你别碰我。”
有液体夺眶而出,蒋安笙哭了,她哽咽着说:“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听着蒋安笙哭泣的声音,他抬手搓了把脸,深呼吸几次,终是不舍得对她生气:
“知道避~子药有多伤身吗?是药三分毒,以后不要再吃了,你不想要孩子,就不要,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听到他说不想要孩子,就不要,蒋安笙心脏突然一阵紧缩,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不想要孩子,只是外公的仇还没报,大哥还没找到,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
她可以解释的。
墨时琛慢慢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刹那,他在玻璃窗的倒影上,看见了他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的脸扭曲狰狞,原有的俊美尊贵已经荡然无存,充满血丝的眼眸格外凶狠,俨然是一头野兽!
一刹那,墨时琛怔楞住了,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倒影上。
玻璃的倒影上,那个丑陋凶狠的男人,真的是他自己?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自己的倒影。
丑陋!
暴躁!
看着自己在玻璃上的狰狞倒影。
忽然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一下子攫住他的心。
这段时间没有发病,所以给了自己是正常人的错觉。
他其实还是那个患有疾病,丑陋暴躁的墨时琛。
这份丑陋已经溶入他的灵魂,刻进他的骨髓,这辈子都没法摆脱掉。
他这副模样,怎么配要孩子。
墨时琛重重一拳砸到墙壁上,雪白的墙面顿时迸开一蓬血迹。
“时琛!”蒋安笙惊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但那一瞬间她真的心痛到崩溃,立刻扑上去,颤着手抱住,却被他甩开,心里更加难受,“时琛,你别这样,你要生气就打我,你别这样伤害自……”
墨时琛听出她语气里的哭腔,不轻不重地推开蒋安笙,刚想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脚下趔趄一步,手掌已捂住唇。
便见他肩头一颤,一声轻微的“唔”闷声而出,从那纤细如玉的手指中溺出猩红的血液。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就连蒋安笙满眼惊恐,及时紧紧抱着他,抬着泪眸看着墨时琛,只见他眼角通红,她在他眼里熟悉的暴躁感,但那嘴角的红色刺痛了她。
那一刻,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从来没有过的心慌,哪怕是自己面对死亡时候也没有过的惊慌,可是看着他吐血就难以控制的慌了,完全慌了。
“你快坐下来,我帮你检查一下。”蒋安笙泣着低吼,心里很痛,痛得她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哭什么,嗯……你还委屈?”
明明很暴怒,明明要狠下心好好收拾她,却在见到她的眼泪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墨时琛有些艰难地说道,额迹的冷汗直流,脸色也越发苍白。
“让我帮你看看怎么回事,快点!”蒋安笙从未像现在这样慌乱过,看着墨时琛痛苦得全身都紧绷了,她彻底崩溃。
她一边拉着他往床边去,一边去找放在锦囊中的银针。
头发因她慌乱的动作散开,有些凌乱,一双大眼红彤彤的,不停溢出的泪水盖住了原本那对深邃睿智的墨瞳。
小脸因着急而苍白如纸,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狼狈。
拿到银针,颤抖地双手放在他的脉搏上,放上去的那一刻蒋安笙眼皮一跳,眼泪流的更多了。
明明最近都没有犯病,为什么还比之前更严重了。
蒋安笙心里自责地要命,最近一段时间她只顾着收拾乔氏和训练,没有替他检查身体。
“不疼的,别难过。”
墨时琛呼吸都很艰难,却硬生生挤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安慰她,身上极致的疼痛又传来,但最让他难过的,还是蒋安笙几乎奔溃的样子。
那份伤痛,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他一直把她捧在心上,就算有怨有气,也不想看到她那么伤心。
“现在帮你施针缓解疼痛,你要是疼的很就咬.我,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蒋安笙眼泪不停地滴落,呼吸都不顺畅,只能不断地抽气,手指颤抖地拿着银针开始朝着穴位刺去,她不想他再痛了。
“呃……”而就在蒋安笙第五个银针刺入穴道时,疼痛传来,坚强如墨时琛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双目也渐渐失去了焦距。
“时琛,你醒醒,醒醒……”蒋安笙哭得呼吸都困难了,吸了一口气,却忘了再呼气,呼了一口气,却忘了吸气,直到窒息才知道继续呼吸,脸色苍白的程度不下于墨时琛。
墨时琛并没有真的昏迷,他只是因疼痛而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之前病发之前疼痛狂躁想要杀人,现在是疼得五脏六腑都想被移了位,他心智在强大也是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