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身陷流沙而又无法脱身而出的又何止是战天痕。
就连她自己也深陷其中。
人生便是一次长途旅行,当你负重千里,向着希望的曙光奔跑时,行至半途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流沙。
任你如何挣扎,都无法抽身而出。
直到这时你才会明白,那场人生旅行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这个陷阱叫梦魇,而那条使无数人丧生的流沙河,有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名字——十丈红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敢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抽身红尘之外?能够毫发无伤的渡过这条死亡之河?
寥寥无几。
不管是人还是神仙,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红尘气。
人人都说自己无欲无求,却都被迫卷入了这十丈软红。
说是被迫,其实是——“你自愿的!……”
萧天雨想的有些头疼,便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你请自便。”
说话间,便在床顶上倒了下去。
不足半刻,便呼吸均匀——睡着了……
萧二小姐在京城以爽朗大方著称,不像其它富家小姐那样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其本人也是一位戎装公主——八岁骑马、十三岁练射箭、十五岁皇家尚武堂论剑,曾一剑绝尘,夺得魁首,百里内难逢敌手。
萧家子嗣两男一女。大哥萧天印常年戍守边关,无暇顾及家族。而三弟萧天然性格固执,做事欠考虑。
于是,家族重任便降到了这个不满二十的少女身上。
十八岁,本是无忧无虑,尽享欢乐的时光。却要因此牺牲青春特有的天真,将全部精力耗在帝王权术上。
萧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名远扬,尽享无限的尊荣与富贵。
可是,在这京城之内,又有多少人盼望着萧家大厦倾覆。
萧氏、燕氏、马氏、公孙氏、夏侯氏五大门阀,唯有萧氏阖族能与战氏皇族齐名。试问其它四家怎能甘心?
更何况萧家世代掌兵,萧氏铁骑名动天下,转战五洲三百年无一败绩。
虽说萧家忠心可鉴,但,倘若他们发动兵变,那战氏皇族立刻就会被架成一个空架子,这烈渊江山便会再次易主。
由此,每一代的战皇帝都心惊胆战,欲除萧家以绝后患。
奈何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改不了,更何况萧家三百年的忠诚,世代镇守边疆,总不能说灭族就灭族吧?起码的找点合适的理由吧?
皇帝挑刺,其它四大家族也对其虎视眈眈。
萧家真可谓是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那后果……你懂的。
由此可见,十八岁的萧天雨肩上压着的是怎样的重担。
盘山都城的萧王府从里到外,皆由萧二小姐萧天雨全权掌管。
身为一个女儿身,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此时她的睡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头乌发乱糟糟,并且用四肢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
这个大字极为庞大,东接床头北看床尾,十分霸气的占据了这锦绣大床三分之二的面积。硬生生的将彻王殿下挤到了这床的东北角。
彻王殿下十分委屈的缩在墙角。
次日,卯时。
“咚咚咚,”
是敲门声。
偏房内没有动静。
“咚咚咚咚,”
见屋内没有动静,敲门的人加大了力度。第二次的敲门声明显高了。
“嘎吱”一声,木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了。
敲门的男子见到门口的浅紫人影愣了半响,忘记了说话。
“有事吗?”
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甚至有点含糊不清。
身穿俗气红衬衣的男子这才缓过神来,急忙补了一个躬身礼,“淑妃娘娘请殿下和二小姐前往正厅用餐,特命属下为其带路。”
“哦?”战天痕顶着黑眼圈,额头上挂着“紫色小馒头”,仰头看了看天色,很是仔细地思考了一会,“现在约莫着是卯时,吃什么饭?”
红衬衣的腰弯的更低了,“久闻彻王殿下珍惜时间,本来想着若是彻王殿下起来晚了,恐怕要怪罪我等,但,如今看来……”他忽又抬头看了看彻王殿下的黑眼圈,“怕是我等多虑了。”
此时天色曈昽,太阳将出未出,距皇城三十里的凌霄山定有奇景。
如果将雨儿带过去……
战天痕得意的想着,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大喝,将他吓得一个趔趄。
“战天痕!”
某人一个趔趄,向前跌了三步。
红衬衣本就战战兢兢,担心彻王殿下发火怪罪,如今更被这一声大喝震得魂都飞了出去。
于是乎,本就心脏不好的的老太监一口气上不来,朝天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貌似是死了……
萧天雨怒吼声震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战天痕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她看去,“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
语气淡如水。
萧天雨头发整齐柔顺,估计是刚刚整理了一下。
暗紫刺金锦绣裙随风摆动,暗紫色的裙摆在风中荡漾出粼粼波光,恍如紫薇花开,柔情似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领口不整,而且第一个扣子还被解开了……
微风拂动间,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中的风光……
“你竟然……”萧天雨目露凶光,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战天痕又打了个哈欠,“逗你玩呢?!其实我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一拳便朝他面门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