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妹,此事强求不得,你不能再终日已酒度日了,皇姐再给你挑几个可人的男子,不要再去想漠隐公子了。”
皇甫雪被下人扶回寝卧,皇甫雪就站在床旁,安慰她。
被遣退下去的下人心中纷纷感叹,太女人真好,既有才学,又长得好看,待人温和,对这位不思进取,只顾吃喝玩乐的三王爷如此关心,容貌、韬略、品性均是上乘,不愧是太女。
皇甫珊见皇甫雪昏睡过去后,才离开,路上遇到的小厮,见了她无不脸红,皇甫珊淡然一笑,眼中藏着喜悦与得意。
前脚出了三王爷府,后脚就去将军府拜访了。
厉白寒和厉天纵都在练武场操练精兵,即便大婚在即,但分内事耽搁不得,唯有厉天悦和秦昭阳在府上。
秦昭阳是内眷,不宜跟太女过多接触,收下皇甫珊带来的厚礼后,便带着人去找厉天悦。
厉天悦的心情很是愉悦,这点从她闲适喂鱼以及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中可见一斑。
皇甫珊来府上时,她便听说了,但她腿脚不便,一向不怎么见客,除非有人是奔着她的。
见到太女款款而来,厉天悦将鱼食罐子交给身旁的婢女,随后颔首:“臣女见过太女殿下。”
厉天悦此前本也是军中的副将,后来腿废了,上不了战场,女皇便给她封了个空有头衔的散官,不用上朝,偶尔抄录抄录兵书,每个月领领不低的俸禄,日子倒是清闲,旁人羡慕不已,但她并不喜欢,只不过无可奈何。
“不必多礼,天悦你我也相交多年,怎么还如此生分?”皇甫珊笑道,“今日见你气色极好,想必是有喜事吧。”
厉天悦也笑着回:“是啊,舍妹很快就要成婚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高兴,府上也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
皇甫珊不疑有他,主动纡尊降贵地推轮椅,一边推一边道:“天悦何不也找个体贴的男子成婚,孤只比你虚长两岁,孩子都有五岁了,而今小天纵也要成婚了,你可不能太落后了。”
“太女殿下说笑了。”厉天纵自嘲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语气中含着几分悲凉:“我这双腿废了,哪儿还能祸害良家男子。”
说到这儿,她的脑海里却不由地浮现出一张清雅的脸,那个被她狠心拒绝,至今未嫁的男子。
沈墨当时能说服她,靠的便是他。
丞相府的庶子吕毅是厉天悦的心上人,与厉天纵一般年岁,两人情投意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偏偏厉天悦的腿废了,彼此的情意在,但厉天悦不愿娶他,至少在自己的双腿没能站起来之前,不愿。
本以为再怎么样,这双腿纵然上不了战场奋勇杀敌,也还能行走,可她却一坐坐了三年,一年前她便以决绝的态度单方面断了吕毅的念想。
只是多年的情意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厉天悦忘不了吕毅,吕毅也不可能明知对方是怕耽误自己猜拒绝自己的前提下就断了对厉天悦的情丝。
厉天悦不愿娶,那好,他便不嫁,厉天悦若是终生不娶,他便终生不嫁。
厉天悦喜欢吕毅,也对他感到十分愧疚,而沈墨又提到了吕毅,最终让她退了一步,答应他和厉天纵的婚事。
治疗好双腿,能不让弟弟承担属于她的责任,还能不辜负依旧痴心等着她的吕毅,也能让她不用整天待在府上唉声叹气,能不让亲人为她担心,能......
好处太多了,更别说,她的内心也是极其渴望能再次站起来的。
沈墨开得条件太过诱人,她抵挡不住。
只是,若是他敢伤害天纵,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杀了他。
但她想,他不会的,他看上去的确很喜欢天纵,况且他知道天纵是男儿身,却并未以此要挟,姑且信他一回。
希望不要让她失望。
......
厉家军旗开得胜刚回朝,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再加上女皇看重厉家,厉将军的声明也大,大婚的当日,几乎满朝文武都来了个遍,更有女皇亲自过来,将军府上空前热闹。
除此之外,来得更多的是一些未出阁的男子,大多都是朝中大臣的儿子或有关系的小辈,嫡出庶出都有,特点便是长得俊俏。
虽说厉家女痴情众人皆知,但不代表就没例外,这些男子或许是自己想来,也可能是被带过来,总之想要跟厉家扯上点关系的心思绝对不会没有。
说不定厉小将军并非痴情种,能看上花魁美人,兴许也能看上旁人,再者,还有个厉大小姐,双腿废了虽然可惜,但到底是厉将军的女儿,能被她看中也能与将军府攀上关系。
即便入不了将军府的这两位人中龙凤的眼,在场还有这么多贵女在,再加上女皇与好几位皇女都在场,这是个不容错失的好机会,要是错过属实可惜。
毕竟不是谁家谁户办喜事都有这么大的阵仗,这样的大阵仗可比得上宫宴了,而宫宴规矩多,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宫宴,有心思的人自然不会错过。
但任凭他们打扮得多么花枝招展,厉家的女人和正新婚的厉天纵都没有多看一眼,虽然有点失落,但他们很快便转移了目标。
偌大的将军府上,到处都是红绸灯笼,桌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喜悦的的气氛溢满在大家的脸上。
连一向不怎么爱热闹的厉天悦都眉眼含笑,穿戴华丽贵气,与往常大不相同,厉白寒、秦昭阳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是因为大婚的喜气感染到她,并不知其中内情。
今日一大早,沈墨便派小五送来了一瓶药,让他亲自交给厉天悦,厉天悦按照吩咐每次用膳前服用一颗药丸,一整天下来她的双腿都处在酸胀微疼的状况下,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但比起毫无知觉,好了不知多少。
厉天悦如今的心情便是痛并快乐着,这几年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她几乎已经能看到未来不久自己脱离这把椅子站起来的景象,这三年她所失去的东西,又将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理想、抱负还有爱人。
蓦然想到心上人,厉天悦的眉眼变得柔和,她今日兴致高,喝了不少酒,平素里滴酒不沾的她,今日面色绯红,但她婉拒了所有暧昧的邀请,独自一人推着轮椅到了僻静的角落,望着天上的弯月。
“阿悦。”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厉天悦身体一僵,不待她回头,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比起上一次见面清瘦消减了不少,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厉天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她掩饰得极好,只是有些意外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吕毅前几日感染了风寒,丞相府的下人也说他今日不会来,她既失落心疼,又感到庆幸,上次见面她伤他太深,她不知该如何见他,她想等到她真真正正能站起来的那一天,备上聘礼去求亲。
届时,任他打骂,也要将人娶回来好好疼爱。
当初的厉天悦以为自己的双腿这辈子无法站起来了,便说了狠话试图让吕毅死心,现在想想却是满满的后悔。
她觉得眼前的青年之所以会这般清瘦,其中少不了她的原因。
很想将他拥入怀中,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告诉她,但厉天悦忍住了,在没能彻底站起来之前,她不能这么做。
万一后面出了什么变故,会带给吕毅更大的伤害,没有什么比给人希望却又让人失望乃至绝望更残忍的了。
所以,时机未到,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心里祈求上苍,让自己的双腿尽快恢复,也让自己的心上人能尽快好起来。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吕毅放在厉天悦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缱绻,正如他本人一般,温和似水。
即便厉天悦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他也依然温柔的笑着。
“前几日病重,我以为我挺不过去,也想过干脆就闭上眼再也不用睁开了......”
厉天悦紧皱着眉头,双手攥紧衣袖,又心疼又恼怒,紧张得不行,连忙打断他:“你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他病了,完全不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更加不知道他还有过轻生的念头,恐慌顿时占据了她的心。
见她这般,吕毅却是缓缓笑了,道:“你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了,因为我爱你。”
他走近一步,蹲下身,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双腿上,声音染上几分心酸,道:
“你可否不要再推开我,我心里难受,难受得吃不下饭,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你说你希望我过得幸福,可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会幸福?”
“阿毅~”厉天悦低低唤了他一声,神情复杂。
“我这身体不知还能拖多久,剩下的日子里,让我陪陪你好么,或者,你陪陪我吧,我想多看看你,我怕我不在人世了,就会忘了你。”
“别胡说八道,只是小风寒,哪会这般伤身体。”话虽如此,厉天悦心中却担心得不行,沉吟了片刻,放缓语气道:“好好调养身子,我可不想娶一个病秧子回来,阿毅。”
吕毅一愣,继而眉眼间掠上喜悦,激动之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阿毅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么,哪里不舒服,太医院的人也在前院,请她过来瞧瞧。”
见她神情担忧,吕毅眼里满是笑意,他摇摇头,“不打紧,只是有些着凉罢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会养好身体嫁给你。”
漠隐公子说的没错,一味的等待没有用,他应该主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