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死得很惨,被陈老爷的父亲硬生生捆在钉死的棺材里,窒息而死。
小道士因为与陈老爷事儿传出后,被逐出师门,又因不忍陈老爷夹在自己和父母乃至世俗之间为难,心甘情愿地被困在棺材中。
否则以他的道行,从棺材里出来并非什么难事。
陈老爷本来已经答应与府中妻妾诞下孩子,随后再带上自己的小道士离开,只要陈府对外说他已经死了,原先不堪入耳的流言也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失。
如此,对大家都好。
陈府有子嗣传承香火,他也能与此生挚爱携手一生,哪怕浪迹天涯,哪怕归隐山林,哪怕日日与清贫相伴,粗茶淡饭,他们也甘之如饴。
可偏偏,世俗不放过他们,父亲母亲也不放过他们。
小道士死后,陈老爷心如死灰,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父母摆布,娶了好几房妻妾,却花重金让镇上的大夫开了绝子药,此生不会再有子嗣。
而此中秘密除了大夫与陈老爷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陈老爷用这种任性又决绝地方式,想让自己断子绝孙,想让陈府永无后代,可之后却出乎他意料地有妾氏怀孕了。
哪怕他被下了药,被绑住,在理智并不清晰的时候,被迫与女子同房,也断无可能诞下子嗣,可想而知,那妾氏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
不只是一个妾氏,还有其他几个女人也都怀了孕,完全不知腹中的孩子究竟是哪个奸夫的。
陈府家财万贯,财富自然是留给陈府后人,这些女人都是自愿进府为妾,显然是为享不尽的富贵而来,这也就罢了,为了钱财还偷人,这彻底激怒了陈老爷。
自己的爱人小道士一片赤诚,不贪图富贵,不贪慕虚荣,只因不是女子只因爱上了自己却被世俗生生逼死,而这么多女人没一个对他真心实意,却在陈府混得风生水起。
此后,陈老爷便越发性情大变,将府中所有怀孕的女子一一秘密处死,甚至在此后父母逝世后一把火烧了陈府。
陈府烧得漆黑一片,若非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偌大的陈府怕是也会烧成灰烬,而陈老爷也在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因大雨突至,陈府并未付之一炬,府上的下人也大多在大火前便被赶了出去,烧死的人并不多,而在之后,频频有人进入陈府,欲寻找陈府遗留下来的宝贝,却从未有人能再竖着走出去。
所有因贪心而入陈府的人,都葬身于此,久而久之,府中的白骨越来越多,陈府的凶名也慢慢传开,镇上的人不敢再贸然进入其中。
然,进入凶宅的人依旧没有停止。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断有镇外的人“慕名而来”,接连成为凶宅里另一层累累白骨。
他们为何而来,自然是为了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听闻首富陈老爷膝下无子,想要找个合心意的继承人继承他所有的一切,面对巨利的诱惑,自然有的是人“慕名而来”。
......
“所以,我们所知道的都是假的,这个所谓的陈老爷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子嗣,我看他应该最讨厌‘子嗣’两个字,毕竟,就是因为子嗣害死了他心爱的小道士。”李向梦捋了捋,道。
“没错。”姜生哀叹道:“那这个陈老爷的目的就是要将我们全部杀了?
‘它’肯定是死之前怨恨积得太深,化成了厉鬼,只要谁有贪念,就把人留在这个陈府,变成白骨的其中之一。
我们压根没有什么贪念,就算有,也没人要‘它’这些金银财宝,我们就是太倒霉了才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如果你们收集到的信息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剧情。
护身符随身带好,这是我从某个符纸铺里买来的,后来,再也没有找到过符纸铺,我猜想那家符纸铺应该跟陈老爷的心上人也就是那位小道士有点关系,不然也不会只出现一次就再也找不到。
你们现在先去交任务,我和易简还有点事。”
沈墨说着便起身拉着易简出了门。
他们俩今夜要去守灵,并不需要去完成任务,倒不如趁还有点时间去好好谈谈心。
从沈墨突然亲密地握住易简的手开始,易简的脑袋就晕乎乎的,心境也十分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桌前大家说的那些话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回忆那些破碎的片段。
本来他也是唯物主义,根本不信什么神鬼之说,可到了这儿之后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他和沈墨是不是前世见过?
那些模糊的画面很真实,他确定不是这辈子发生的,那么只可能是前世。
沈墨带着人来到了某处偏僻荒凉的凉亭,易简还在神游天外,沈墨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媳妇儿好像突然间就傻了呢?
不过傻了也怪可爱的。
沈墨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眼中一片茫然。
“想什么呢,发呆发了这么久,刚刚在房间里你就在发呆,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可以告诉我,多个人多一种办法是不是?”
沈墨弯了弯唇,嘴角含笑,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都带着让人心颤的宠溺与纵容。
易简怔怔地望着他,对方俊美含笑的面孔与脑海中那位冷漠得对他不屑一顾的人渐渐重叠在一起,他抿了抿唇,喃喃道:“我会报答你的。”
“嗯?”沈墨蹙眉,听清了他的话,却没听懂他的意思,微微向前几步,将人轻轻推到到身后脱了漆的红柱上,调笑道:“要以身相许吗?阿简?”
“啊?”易简似乎有点被吓到,红唇微微张开,没等他理清如毛线球般的思绪,对面高大俊美的男人便倾身过来,唇上一软。
脑袋“轰”然炸开,易简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眼神从震惊到欣喜再到茫然,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自由的双手半点也没有将人推开的意思,而是任由对方长驱直入,在自己的嘴里肆意扫荡。
吻得易简水光潋滟,脸红如霞,沈墨才将人松开,道:“相遇就是缘,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
“不对,话说错了,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的,只要我活着一刻,我就会保护你一刻。”
“你,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易简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入沈墨的眉眼,又仿佛透过沈墨看到了远处漫天的火光以及火光中那些鬼魅狰狞的影子。
“承诺说出口容易,有的事情是需要靠做的。”比如说:爱?
沈墨顺势将人搂在怀里,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人他是要定了。
只不过,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家小媳妇儿的心情变化得特别大?
他隐隐觉得自家小媳妇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人。
难道,在他来之前,小媳妇儿已经有过喜欢的人了吗?
想到这儿,沈墨眸色微沉,搂住的易简手臂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管有没有,易简只能是他的。
沈墨并不知道,出现在易简模糊记忆中的人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易简的心中有多复杂,他只知道他要的人谁也抢不走。
二人并立在凉亭中,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光秃秃的树下也站着一高一矮两人。
高的身穿亮色的锦服,长得龙章凤姿,眉眼周正,英俊难掩,一看就是富家少爷,矮的一袭素色道袍,五官精致,身形纤瘦。
二人站在一起,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道士温声道:“我想他们能过你的考验,若是他们过了,你就收手吧,府上的冤魂已经太多了,放他们离开吧。”
富家少爷轻哼一声,倒是没反驳道士的话,也用强势的姿态搂住道士的腰,“不许看他,你只能看我!”
道士一愣,旋即无奈地笑了笑,依偎在他的肩头,道:“你还在记恨我给他符纸的事儿?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
他虽说长得俊美不凡,我又岂是如此肤浅的人,况且,在我眼中,何人及得上你英俊?”
富家少爷眉眼舒展,嘴角不禁勾出掩不住的笑意,看向不远处二人的背影的目光也柔和不少。
“不过,这个叫做沈墨的倒是厉害,那些符都是他自己所画,能画出如此复杂的护身符,兴许也是修道者之后。”
“呵,不许夸他,他们究竟过不过得了今晚还有待商榷,自古谁进了我们这儿有安然无恙离开的,在生死面前,人性暴露无遗。”
古往今来,进入陈府的人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人能安然度过考验,走出这个自成一界的陈府。
眨眼间,富家少爷与道士便消失在原地。
那头,沈墨也牵着易简的手走回了厢房。
正巧遇到了站在厢房外的老管家,他似乎是特地等在那儿,只为了告诉他们今夜去守灵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