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医生，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手术很成功，但出院以后还是需要注意。”柯庆生温和地说道。
他摸了摸病床上的小男孩，“出院以后也要乖乖听话，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和水果。”
小男孩抬起头，乖乖点头，“知道了柯医生。”
门外站了一个少年，穿着普通的校服，单肩包被他背在后面，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微微一抬，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情绪莫名。
他没出声，而是沉默地离开。
“喂，小鸿，怎么了，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在外度假的季阳接到季鸿的电话，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
他推开搂着他准备来场马赛克的沈墨，兀自拉开落地玻璃窗，走到阳台上，撑着阳台栏杆，一边眺望湛蓝色的海景，一边继续和电话那头的少年说话。
时光荏苒，九年的岁月转瞬即逝，快到让季阳依旧有种虚幻的不确切感。
这九年，他读了博士，和沈墨在国外领了证，也将弟弟妹妹抚养长大。
准确来说，弟弟妹妹的成长还是沈墨更费心一些。
因为他们的年龄差太多，季鸿和季萱更像是他的孩子一般。
尤其是季萱，他几乎是看着她从襁褓中慢慢长大。
季萱除了在医院那几年费心一些，出院后就不怎么需要操心，一直以来她的成绩都很好，高考的时候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华市美院，在里面继续学美术。
季鸿的情况就复杂了一点，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自闭中，不喜欢也不会和外人交流。
到初三那年才彻底好了。
好在他很聪明，一直都有家庭教师上门授课，成绩并没有落下，在沈墨的关系下，初三直接去了一所私立中学做插班生，中考的时候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外省的高中。
但不知怎么的高考的时候身体不适，送去了急诊，错过了一天考试，高考成绩自然也就不理想。
这不，只能选择复读。
如今，季鸿就在复读。
季鸿很少会掉电话给季阳，上一次在季阳的印象里已经是去年了，突然接到电话他自然很高兴，同时也有点担忧。
季鸿这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很难得才会给他打电话。
“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那头的少年，声音略微低沉，隐约能听出些许沙哑，这是小时候被毒哑了之后的后遗症，不过听起来并不难听就是了，反而有点性感。
“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哥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季鸿小时候比较自闭，长大后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愧对了季阳和季萱，而季萱又是个比较骄纵的女孩子，季鸿不能说吃苦，但总不如季萱天真烂漫，以及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为此，季阳还是很担心的。
那头沉默了，似乎是在犹豫，好一会儿才听到季鸿说道：“哥，我喜欢一个人。”
季阳一怔，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呢，他嘴角微微勾起，“喜欢就去追，你都十九岁，可以谈恋爱了。”
说起这个季阳还有点生气，季萱那家伙高一就早恋了，他知道的时候他们俩都毕业了，好在那个男生成绩和相貌都不错，也是个懂分寸的，没做出出格的事情。
季鸿这个年纪，已经不算早恋了。
对于季鸿的成绩，季阳也并不担心，只要这次高考不再出现肚子疼、晕倒的意外就行。
“哥，你会支持我吗？”季鸿问道。
“当然。”季阳笑道，“不过要懂分寸，哥相信你也是有分寸的孩子。”
谷欠求不满的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从身后搂住季阳的细腰，侧脸磨蹭在他的耳边，故意撩拨。
不知道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季阳的两颊顿时染上绯红。
这么多年，害羞的性子一如既往。
“哥这里还有点事情，下回再聊。”挂完电话后，季阳转过身瞪了沈墨一眼，“小鸿难得打电话给我，你就不能让我多聊一会儿。”
“不能。”沈墨理直气壮，“这么多年，你为他们冷落我多少次？现在他们都成年了，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你也该宠爱宠爱我了，不是吗？”
季阳无法反驳，被吃得那叫一个死死的。
“不如，我们就在阳台......”
季阳一把捂住他的嘴，抬眸看他，“想都别想。”
外面那么多人，沈墨肯定是疯了，居然想在这里。
“那我们就进房间。”沈墨拉开他的手腕，牵着他走回房间，将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沈墨，小鸿他有喜欢的人了。”季阳微微喘气，躺在沈墨的怀里，“他问我会不会支持他。”
“嗯。”沈墨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那女孩条件太好了，他不敢追？”
季阳猜测道。
“小傻瓜。”沈墨吻了吻了他眉心，“看来你还不累，我们继续。”
季阳瞪大眼睛，拒绝的话被沈墨以吻封缄。
生命不息，快乐不止。
季阳从来没发现什么，但沈墨却很清楚，季鸿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女孩子。
大约是在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沈墨发现季鸿看某人的眼神不对，他只是看破不说破。
现在也是一样，季鸿怕是暗恋那人很久了，到现在还是一样。
估计要主动出击了。
就他家的小傻瓜还在猜测是哪家的小姑娘。
......
柯庆生刚做完一个大手术，疲惫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影，灯光骤然亮起的那一刻，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陌生人，是季鸿。
“小鸿，你怎么在这儿？”
柯庆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整个人虽然疲惫却掩不住的从骨子散发出来的温柔和优雅。
“你怎么受伤了？”柯庆生皱了皱眉，看到季鸿脸上的红肿和手心的伤，没细问缘由，“进来，我给你上药。”
柯庆生和季阳的关系不错，好几年都去季阳家拜年，和季鸿也算熟悉。
当初要不是他请那位心理学专家帮忙，季鸿的病情怕是不会好得这么快。
季鸿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凝视着半蹲着给他上扬的男人。
岁月沉淀下，他变得比曾经更成熟也更温润，就像是美玉，变得越发美好。
“这么看着我干嘛，怕我告诉你哥？”柯庆生温和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打架斗殴，还有――”
柯庆生将染血的棉签丢在垃圾桶里，“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方便告诉我么？”
温和的语气不会给人造成半点不适。
季鸿抿了抿唇没吭声，柯庆生也没逼他，带他去了客房，“柜子里有干净的浴巾毛巾，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把床给铺了，对了，避开伤口，擦一下就好了。”
季鸿“嗯”了一声，拿着浴巾和毛巾去了浴室。
季鸿没听柯庆生的，自顾自开了冷水，此时气温还凉，洗冷水澡，体质弱的肯定会生病。
季鸿的体质不算好，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柯庆生第二天才知道，正好他今天休息。
照顾病人的事情对柯庆生来说并不陌生，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告诉季阳。
结果接电话的是沈墨。
“季鸿那孩子就拜托柯医生了。”
“太客气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对了，这段时间他好像也有一些心事，也不愿和我们说，柯医生如果有空帮忙开导开导他。”
“好。”
季鸿躺了两天，烧是退了，可人还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也不说话，这让柯庆生不由地想到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封闭自我。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他，让他再次封闭了？
柯庆生有点担心，在旁边嘘寒问暖，季鸿一开始不搭理，后来突然拽住他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真的担心我？”
“当然。”
“骗人。”季鸿哼了一声，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柯庆生有些莫名奇妙，追上去，但很快就被甩开，直到一周后在餐厅再次见到他。
“你这个渣男，你居然背着我相亲。”
季鸿穿着裙子，带着假发，清隽的脸蛋配上这副打扮并无违和感，唯一让人觉得有点突兀的就是太高了，这身高该做模特了吧？
坐在柯庆生对面的女生从满脸羞怯变得满脸愤怒，骂了一声“渣男”后愤然离开。
柯庆生：“......”
柯庆生今年二十九，依旧单身，家里人催促，所以总是给他安排相亲，前两年他倒是一直都拒绝，但如今他也觉得年纪大了，也是时候找个女朋友。
“我吓跑了你的相亲对象，再赔你一个怎么样？”季鸿拉住他的手，“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告诉我哥，你欺负我，还不负责？”
柯庆生：“......”
柯庆生觉得这孩子脑子可能又出现问题了，不敢刺激他，秉持着安抚为主，没有当场拒绝，然而第二天就发现事情大条了。
“你......”柯庆生捂着腰，头疼得很。
他只记得昨晚一时放纵，和柯庆生去了酒吧喝酒，本想开解开解他，结果喝多了，然后就断片了。
季鸿扣紧皮带，光着膀子，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你不对对我负责，我就告诉我哥。”
柯庆生：“......”
又威胁他？！
到底是谁对谁负责！明明他才是......
末了，季鸿又加了一句：“昨晚是你主动的。”
柯庆生才不信，但偶尔闪过的片段告诉他，他好像并不抗拒。
完了这件事该怎么和季阳交代？
柯庆生打算瞒着，等季鸿不缠着他了，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缠就是一辈子。
这一年的春节，季鸿拽着柯庆生回家，柯庆生准备了很久该怎么解释他和季鸿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他会栽了，他会喜欢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狼崽子。
然而，季阳、沈墨还有季萱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并不奇怪。
季鸿冲他眨眨眼，“他们都很支持我把你拐回家！”
柯庆生：“！！！”
或许从他占了季阳的分数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但他并不觉得委屈。
季鸿只会在床上蛮不讲理，其余时候还是很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