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沈墨亲自将宫珏送回了王府,临别前,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阿珏,回去后一定要想美人哥哥,美人哥哥会想办法再来看你的。”
沈墨又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美人哥哥你放心吧!阿珏会一直想你的!”
如玉般的少年信誓旦旦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一双漂亮眸子仿佛只能装下眼前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今日,与沈墨待在一起一整天,驱散了他先前所有的阴霾,心情如春光一般明媚。
仿佛只要看到沈墨,他就能乐一整天。
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真乖,那么早点回去,美人哥哥会经常偷偷来看你的!”
沈墨唇角含笑,一双幽深的眸子在掠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时,悄然划过一丝精光。
躲在树上的流夜身子一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幕,王爷竟然与千机公子搂在一起亲吻着,足足吻了有半刻钟。
即便他还未曾娶妻,也知道亲吻这样的举动只能是夫妻之间才能做得事情。
可是王爷和千机公子二人又不是夫妻,且二人都是男人,竟然......
猛然回想起,当日晋帝派人将王爷打晕后放在轿子里送给千机公子的事情。
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就是晋帝将王爷当成玩物赠于千机公子。
可是王爷又不是真的傻子,况且王爷也早知道晋帝的用意,怎生的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昨日大将军会突然问起王爷与千机公子的事情,怪不得昨日太后娘娘会派宫女前来伺候王爷,原来......
流夜越想越惊,与一边同样脸色阴沉的流年相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眼中的含义。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府,准备将此事告知大将军,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怎么可以是个断袖!
王爷可是未来的天子,若是真的是断袖,那可怎么得了。
最关键的是,王爷似乎是躺在千机公子身下的人,这可......
没想到千机公子如此般光风霁月的仙人,竟然也只是个徒有其表、沽名钓誉的龌龊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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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珏目送沈墨离开后,这才慢慢踱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期间他的心神全部放在沈墨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样。
回到院子里,端着茶杯傻愣了一会儿,只见栾元嘉阴沉着脸满含怒意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垂眸不语的流夜、流年。
宫珏看到栾元嘉立刻起身,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现如今栾元嘉和太后都已经回京,闲王府所有的眼线已经被秘密拔除,剩下当差的都是自己人。
因此在府上宫珏完全不用再时时刻刻扮演着傻子的角色。
栾元嘉瞥了一眼喜上眉梢而不自知的少年,脸色越发阴沉,显得脸上的疤痕也越发狰狞。
“你和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栾元嘉忍住不发作,冷哼一声后也不看宫珏一眼,拂袖走向屋子里。
宫珏精致的眉头一蹙,余光瞥了一眼神色不自然的流夜、流年,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总觉得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宫珏抬脚走进屋内,流夜、流年对视一眼,齐齐将门关上,然后像是两道门神一般立在雕花红木门的两边。
宫珏进门,看着眼前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栾元嘉,心跳得愈发快,那种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跪下!”
栾元嘉负手而立,背对着宫珏,厉声道。
宫珏没有丝毫犹豫地双膝下跪,双目紧紧地盯着栾元嘉,轻轻唤了一声:“舅舅。”
“你可知错?”栾元嘉转过身,脸上的怒意不加掩饰。
“阿珏不知做了何事让舅舅如此大动干戈?”
这是实话,此时的宫珏确实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少年声音清冷如水,一双眸子干净澄澈,跪在地上的身板挺得笔直,即便是跪着也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栾元嘉气得心口疼。
天知道,当流夜、流年到将军府告诉他宫珏与沈墨拥吻的事情后,他心中是什么滋味。
怒火滔天来得汹涌。
若非沈墨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一定派人杀了他!
宫珏是未来的天子,是整个晋国百姓的天子,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更遑论是雌伏在他人的身下!
栾元嘉蓦得想起自己的往事,越发觉得不能让误入歧途的宫玦再执迷不悟。
“你可还记得,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栾元嘉面无表情地问。
宫珏的脸色立刻变得阴冷,声音低沉如刀:“被荣妃的一碗下了红花的保胎药害得难产,一尸三命。”
“你可还记得,你的大皇兄是怎么死的?”
“缉拿逃犯时,被刺客用利器所伤,毒发身亡,那刺客是皇后的人。”
“你可还记得,你的五皇姐是怎么死的?”
“被迫和亲,在和亲路上,遇到欲行不轨的歹徒,皇姐不堪受辱,为保贞洁,跳崖而死,尸骨未存。”
宫珏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听不清任何情绪。
他双手握拳,一双乌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这些事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之所以会扮演一个人人可欺的傻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血刃仇人,以慰藉他们的亡灵。
也正是这样的仇恨拉扯着,他才有毅力有耐心蛰伏至今。
“舅舅,阿珏都记得,这一切,阿珏一刻也不敢忘记。”声音充满了仇恨,少年眸中一片猩红。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
栾元嘉不为所动,冷嗤一声:“那你告诉舅舅,你和沈墨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宫珏心中一个疙瘩。
难道舅舅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他会有那种不祥的预感。
应该不会,他每次都有很小心,绝不会被人发现。旁人至多只会认为沈墨对他这个傻子多加照拂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
少年敛了敛眸,微微垂眸,声音不冷不热,没有过多的起伏:
“舅舅,阿珏与千机公子并无瓜葛,他不过是看阿珏痴傻可怜,对阿珏颇有些照拂罢了。
千机公子见识广博,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当得起国师一职。”
“好一个见识广博,好一个良才!”
栾元嘉的脸上的笑容越发讽刺:“呵呵,阿珏还真是长大了!竟然也学会了骗人?”
“那你好好解释,流年、流夜怎么会亲眼看见你二人相拥相吻?难不成,你所说的照拂难道就是指这个?”
宫珏双眼瞪大,面上划过一丝惊讶,他竟然毫无察觉,方才的是事情竟然被人看到了!
“哼!”栾元嘉冷哼一声,一看少年的神情便知流年、流夜所言不虚。
“昨夜太后娘娘给你安排的两个宫女,被你丢在了地上,你昨夜一整夜都与沈墨在一起?”
今日他在处理一些刺手的事情,差点忘记了特地请太后娘娘为阿珏安排填房的事情,若不是流夜、流年突然来到将军府,他说不定真的忘记了。
谁知道带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栾元嘉一双凌厉的双眼注视着跪在地上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
“舅舅,他是阿珏的爱人。”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向自己的亲舅舅吐露了心事。
如果说在世上,父皇是与他血脉最为亲近的人,那么舅舅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至亲。
相比较于对他不屑一顾,甚至间接害死他母后的父皇相比,舅舅更像是一个父亲,教导他,甚至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安稳的生活,也要帮助他。
宫珏以为栾元嘉听了这番话后,会勃然大怒。
毕竟从一进门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舅舅身上的隐而未发的怒气。
可是,出乎意料的,舅舅并没有动怒。
至少,并没有立刻动怒。
相反,他耐心地说:“阿珏,是舅舅的疏忽,这么多年,教你习文习武,却忘了教你有关情爱之事,让你误入歧途......”
“舅舅,阿珏没有误入歧途!”少年的声音突然拔高,道:“我爱沈墨,沈墨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微红,似怒非怒。
栾元嘉闻言,身形微微一颤,神情略显恍惚。
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的他,当年他也是这样跪在父亲面前告诉父亲自己与一个男人相爱了......
可是结果呢?没有结果!
“混账!你们二人皆是男子,男子岂能相爱!”
栾元嘉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阿珏,你还年轻,等你真正娶妻纳妾后,就会知道男女之间才是阴阳相调的正道。”
“舅舅!阿珏此生只爱沈墨一人,除了沈墨之外,女子也好男子也罢,再也入不了阿珏的心。”
宫珏忽然站起身来,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也极为坚定,双眼直直地盯着栾元嘉。
“你...”
栾元嘉身体一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后是满满的坚定,开口道:“不行。
你不能爱上沈墨,你不能爱上沈墨!你是未来的天子,你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使命!”
“舅舅,阿珏只是想报仇,不想坐上龙椅。
为什么您和皇祖母非要让我坐上那个位置,阿珏的志向从来都不再于此!”
他早已想好,只要大仇得抱报,他会不顾一切与沈墨在一起。
哪怕永远做个不晓世事的傻子,只要与沈墨在一起,他亦无怨无悔。
他日日夜夜活在恐惧、仇恨中,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冰冷的龙椅,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
况且,父皇还在位,又有诸多皇子在,即便他是先皇后的嫡子,可与其让一个志不在于此的嫡皇子坐上那把龙椅,不若选一个贤明的皇子更能为晋国谋福祉。
“这皇位,只有你能坐,也只能是你来坐!”
栾元嘉还未出声,却听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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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夜(流年)见过太后娘娘!”
“平身,哀家今夜乔装打扮而来,不可声张。”
“是。”二人小声地点头道。
一身深蓝色太监服的太后娘娘推门而入,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这皇位,只能你能坐,也只能是你来坐!”
“皇祖母!”
宫珏回首,看见本该在慈宁宫歇息的皇祖母突然出现在此,还身穿一身太监服,着实有些惊讶。
“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栾元嘉见到太后娘娘立刻行礼。
“栾爱卿,不必多礼。哀家接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了,哀家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太后娘娘说着,浑浊却矍铄的双眼竟沁出泪花来。
宫珏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难道皇祖母也知道他和沈墨的事情了?可是好像看着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皇祖母和舅舅究竟在说些什么,他似乎听不明白。
“阿珏!”太后娘娘感叹了一声,忽然唤了一声宫珏的名字。
“皇祖母,阿珏在。”
“你可知,为何哀家说,这皇位只有你有资格才能坐?”
宫珏脸色不解,摇摇头。他也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整个皇室,只有你才是皇室唯一的正统的血脉!”
宫珏的双眼不禁瞪大。
此话,究竟是何意?
唯一的正统的血脉?
“当今的皇帝,并非你的父皇。”太后娘娘缓缓道:“而是你的皇叔。”
宫珏愣在原地,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只见太后娘娘叹了叹口气,将一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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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孕有一双孪生皇子,长子宫宇继承帝位,兢兢业业、治国有方,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次子宫宁被封为的德王,作为皇帝的胞弟,一生荣华富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宫宇与宫宁一母同胞,也算是兄友弟恭,感情颇深。
可是一切都因为一个女子,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晋帝宫宇娶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做皇后,也就是宫珏的生母做皇后,帝后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晋帝甚至兴起了要为皇后废除六宫,独宠中宫的念头。
可不曾想,他的胞弟宫宁竟然也爱上了皇后,为了得到皇后,便对皇位动了心思。
与后宫中彼时并不得宠的良妃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后珠胎暗结,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毒害了晋帝。
随后他取而代之,穿上龙袍,伪装成晋帝宫宇。
而被毒害的晋帝则成了名义上的德王。
众人只道是,德王英年早逝,却并不知晓,死的人才是贤明的晋帝。
宫宇与宫宁,两兄弟乃一母同胞,从小又一同长大,关系十分亲厚,彼此也十分了解,因此宫宁将宫宇的神态、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并没有惹得多少人怀疑。
可是作二人生母的太后娘娘以及宫宇爱人的先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宫宇”是假的?
只是当时密谋已久的宫宁势力大,太后娘娘与先皇后只能隐而不发。
当时先皇后已经怀了宫宇的龙种,而且还是双生胎儿。
先皇后为了保全腹中的胎儿,为了保全大皇子、五公主以及身为七皇子的宫珏,也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好在先皇后有孕在身,宫宁也无法对其做些什么。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宫宁竟然心狠到令人发指。
他下令杀害了除了宫珏以外所有的宫宇的血脉。
宫珏的大皇兄、五皇姐的死,背后的主谋都是宫宁。
除此之外,先皇后之所以会难产也是因为得知自己的儿子、女儿接连死亡后,动了胎气。
小产期间,荣妃的一晚掺有红花的保胎药也是宫宁授意为之。
女人生产乃是九死一生,但当时的先皇后本来可以不用死,虽然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可是母体只要稍加调养还能恢复如初。
只是先皇后当时已经丧失了活着的意志,挚爱被人毒害,四个孩子也接连为人所害,除此之外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躺在仇人的身边,每天都对着仇人强颜欢笑。
本来,为了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她还能咬牙坚持,可是胎儿双双胎死腹中,彻底压垮一个苦命女人心中最后一根的稻草。
当时先皇后早已郁结于心,因此在难产当日,也同腹中的胎儿一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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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珏,你可知你母后临死前,死死抓着皇祖母的手,说了什么吗?”
“她哭着求哀家,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当时她满身是血,一脸痛苦,她一直哭着说她对不起你,她没有办法再陪你一起长大,没有办法照顾你一生一世。
那样的场景,在皇祖母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次见到你,都会让哀家想起那个夜晚。
皇祖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受委屈了,你受苦了,可是你的母后尽力了。
皇祖母知道命运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可是你一家人的性命全部死于贼人之手,你真的能看着他安稳得坐在龙椅上,接受万民的一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祖母的心里不比你痛,你的皇叔同样是皇祖母的怀胎十月后,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
他与你父皇一样都是皇祖母的心头肉,可是他这样的行为彻底寒了皇祖母的心。
现如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是你父皇的血脉。
答应皇祖母,夺回本该属于你的皇位,以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听完这一切,宫珏脑袋中只剩下“嗡嗡嗡”一片。
少年连连后退了几步,双眼血红,脸上布满了泪水,攥紧的双手指节处隐隐泛着青白色,掌心早就血肉模糊!
原来,原来,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那时候他从树上摔下来并无大碍之时,母后会让他装成摔坏脑子的傻子。
怪不得舅舅总是提起他是晋国未来的天子,怪不得龙椅上的那位总是漠视他,甚至纵容奴才欺负他......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少年面色涨红,几乎是吼出声来。
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在认贼作父!
曾几何时,他还会费尽心思地讨那人的欢心,因为在他幼年的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父皇对他很是慈爱,根本不像人前那般严肃。
他犹记得,曾经高高在上的父皇背着他在御花园玩耍,甚至让他骑在他的肩上,那时候母后就站在一旁温和地笑着,皇兄皇姐则是羡慕地看着他。
他们一家人,欢声笑语,幸福得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亲情也会出现在皇宫里!
正是因为如此,即便这么多年来,“父皇”对他的冷淡、漠视,甚至将他打晕了送给旁人作为玩物,他也没有办法彻底狠下心来怨恨“父皇”。
尽管舅舅和皇祖母一直告诉他,他是未来的天子,他也从未起过心思要夺取尚健在的“父皇”座下的那把龙椅!
可是谁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父皇”根本就不是他的生父,而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杀害了他所有的至亲的贼人!
可恨的是,他竟然认贼作父十余年!
十余年啊!
若是父皇、母后、皇兄、皇姐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恨他吧!
他也恨自己!
-
“阿珏,舅舅和太后娘娘就是怕你年幼承受不了,才没有告诉你。
那老贼生性多疑,就连你是傻子这件事情,他都派了这么多眼线盯着你,甚至暗中让人用慢性毒药毒害你。
若是你知道实情,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那老贼肯定会派人直接杀害你,不杀了你不罢休。
正是因为他确定你是一个傻子,还是一个敬重、爱戴他的傻子,他才能对你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舅舅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残忍。
但是,事出有因,为了你的安危,舅舅和太后娘娘不得不这么做。
你的安危,舅舅就是牺牲自己的这条命也要护住!
不过眼下,时机已经成熟,当年幸存的知情者我们已经找到,再加上朝中不少拥戴你父皇的股肱大臣,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很快,你就能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是啊!
这一切宫珏又何尝想不透,只是他——
少年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厉,他深深看了一眼栾元嘉和太后娘娘,夺门而出。
是夜
闲王府的后院,响起了仿佛濒临死亡的小兽般的怒吼声、哭泣声。
后院的茂密竹林,被宫珏的内力毁得面目全非,全是“残肢断骸”。
偷溜到王府想要抱着宫珏睡觉的沈墨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在宫珏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守了他一夜。
天色刚出鱼肚白时,宫珏脸色憔悴得离开后院,沈墨也悄然离开,仿佛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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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阿珏要夺回皇位,要成为晋国的九五之尊!”
“那沈墨?”
“一朝天子岂能喜欢一个男人?待登上皇位后,阿珏自会封后纳妃、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臣栾元嘉,定当为殿下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栾元嘉单膝下跪,行了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从此以后,他先是大将军,而后才是殿下的舅舅!
少年负手而立,面朝东方初升的朝阳,一抹苦涩的笑靥缓缓绽放,若盛开在荼蘼的桃花,虽明艳灼灼,却莫名带着春逝的哀伤。
沈墨,对不起!
我爱你,沈墨!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倾尽所有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