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笙运起神通,转眼之间出现在灞桥送别现场。
“法师,此一去山高水长,万要平安归来啊!”
“陛下,哪怕山高路远,虎豹当道,取不来真经臣决不归乡!”
“法师!”
“陛下!”
那玄奘法师正与唐皇李世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可是很快依依惜别的场景便被不和谐的声音给打断当场。
“世民不必担忧。我近日来静极思动,也想去西方净土看看。不如就让我与玄奘法师一道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泪眼迷蒙的李世民转头看到张笙,立刻擦了擦眼泪水儿,笑了起来。
“善!有师父与法师一同前往,安全无忧矣!”
玄奘有点蒙,他对张笙的存在还是比较警惕的。
生怕这个懂得大乘佛法的王走到半路上暗害了他。
“你的马给他!”
张笙在周边军将里巡视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逃离白龙马情节,将一名将校胯下的神骏白马给强行征用了。
年轻将校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可在得到一丸儿香气扑鼻的丹药之后,立刻就变了嘴脸。
“您看法师还缺个马夫不?”
张笙看了看精壮的小伙儿,又想了想十万八千里的妖魔鬼怪,无情的拒绝了他。
玄奘见事情已成定局,便不再试图改变什么。
只要他身上披着佛祖赐下的袈裟,手里握着法杖,自然会有护法伽蓝、四值功曹、五方揭谛等仙神佛子护卫着他,倒也不必畏惧。
准备停当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灞桥。
当然浩浩荡荡主要是张笙拖家带口,而玄奘只是一人独自牵马行在前,背影很是萧索。
不过这并不在张笙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路上游山玩水,过了河湟关,吃了地主一顿。
第二日一早才在城门口破洞子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玄奘。
“为何贫僧不能住在驿站里!”
凡人之躯的玄奘又冷又饿,对张笙不让他进驿站的门十分不满。
张笙无所谓的笑了笑:“佛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没有做好吃苦的准备,如何一路上西天?”
玄奘白净的一张脸气的耳根子都红了,几乎是吼着道:“那是孟子说的,不是佛说的!”
“呵呵,谁说孟子不是佛?在大唐,孟夫子就是佛!”
张笙冷笑一声,留下目瞪口呆的玄奘扬长而去。
玄奘忿忿不平了一会儿,讨了几个馒头填了肚子,从驿站里找回自己的白马,策马扬鞭一溜烟儿的赶超了张笙。
他再也不想在张笙身后吃灰。
只要超了这个可恶的魔王,他玄奘法师顶着东土大唐的名头,到哪儿还混不到一顿饱饭吃,混不到一张暖床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前行数十里,刚刚到了大唐的边界。
便看到一座黑压压大岭横亘在前,虎啸猿啼远远的从山林里传了出来,不时有什么古怪的凄厉鸟鸣,以至于不入山林,便已经遍体生寒。
玄奘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忽然,远处山林里飘出一道道炊烟来,袅袅的在苍翠林子里分外醒目。
玄奘顿时放下心来,胆子也大了起来。
有人烟,便代表着没有妖魔鬼怪,此乃常识。
于是乎,玄奘策马扬鞭,直奔炊烟升起处而去。
不多时,便进了林子消失不见。
炊烟处,有四个壮汉盘膝而坐,当中是一个剥了皮的肥鹿,正架在活上烤的兹兹冒油,香气扑鼻。
“来来,兄弟吃!多好的鹿肉,香喷喷油汪汪!兄弟吃这条鹿后腿!”
额头上有着淡淡王字纹路的壮汉扯下一条烤熟的鹿腿,塞到一个蓝脸汉子的手里,劝着他吃。
其他一个黑脸汉子,一个黄脸汉子各自扯下一条腿,大口大口啃得是油水乱溅。
不时发出好吃好吃的赞美声。
显然对这顿野外烧烤十分的满意。
“李兄,滋味如何?”
那蓝脸汉子砸吧了一下嘴,呵呵笑道:“好吃,好吃!”
其他三个大汉顿时眉开眼笑,又割下鹿后颈的一块肉送与姓李的蓝脸汉子吃。
那蓝脸汉子三口两口吃完香喷喷的鹿肉,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
“李兄为何叹气?”
蓝脸汉子笑道:“这肉好吃不假,可灵气稀薄,只能饱腹与修行无益啊。我知晓有一物之肉富含灵蕴,若是吃上一口,直接长生不老哩!”
其余三个壮汉顿时瞪大眼睛,他们兄弟三人修行多年,虽然已经得道成就妖仙之身,但是离长生不老着实还有一段距离。
“是甚宝物哩?”
三颗大脑袋凑了过来,侧耳倾听。
蓝脸大汉伸出一根指头拨开差点透过眼眶刺进他脑子里的粗大牛角。
嘴角出现一丝笑意,悄声道:“我听说有一个东土来取经的和尚,模样俊俏,皮肤白净,他的肉,吃一口便能长生不老哩!”
按照爆料人声音越小,秘密可信度越高的原理,三个大汉将这个消息小心翼翼地收进耳朵里。
嘿嘿嘿嘿……
奸笑声从三个大脑袋里传了出来,其中还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
“干不干!”
“干!吃东西我们弟兄最在行!”
“要是成了长生不老,定然让主人吓一跳!”
三条大汉嘀嘀咕咕之后,转身对蓝脸大汉笑道:“李兄高义,我等干了,若是长生不老,定然厚报李兄大恩大德!”
姓李的蓝脸大汉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看着这三个憨货心中想道:瞄了这仨憨货这么久,总算是能派上用处了。若是完成此时,大人面前我必然能官升三级!嘿嘿嘿!
“好,取经的和尚说话便到,俺这就带着兄弟们拿了他,晚上就能蒸了吃肉!”
“好!”
欢呼声从三个彪形大汉口里传了出来。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长着粗大牛角的汉子举手提问:“和尚是个啥?”
蓝脸大汉干咳一声,道:“光头的人就是和尚!”
此言一出,三个大汉齐齐缄默。
并且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向蓝脸大汉,看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发呆了,那和尚来了!”
说话的功夫,一匹白马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上面骑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和尚。
“施主,贫僧错了宿头,可否借住一宿,顺便化些饭食?”
骑在白马上和和尚大呼出声。
“兄弟们,他就是唐僧,拿了他啊!”
蓝脸大汉一声呼啸。
但是没有人应他。
三个汉子一看和尚果然是人,立刻扭头就走,对送上门来的长生不老视而不见。
蓝脸大汉蒙了,咋回事嘛。
刚才还心声呼啸,对长生不老垂涎三尺,这会儿咋就无动于衷了呢?
“兄弟,我不能出手,你们上啊,长生不老就在眼前!”
三个大汉蹭蹭的跑开了,还是憨厚的牛角大汉回答了一句:“我们不兴吃人哩!”
蓝脸大汉彻底懵笔,还有妖怪不兴吃人的?
什么几把规矩!
眼瞅着唐朝和尚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蓝脸大汉自己又无法出手。
只得咬了咬牙,一拍腰间锦囊,跑出三滴猩红妖血来。
只见他屈指连弹,滴滴中的,砸在三怪裸露的背心上,瞬间就浸染进入了体内。
三个憨厚的壮汉瞬间变得面容狰狞起来,浑身鬃毛伸张,彻底变成了凶悍的妖怪模样。
外表变化只是其次,他们浑身的妖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原始野蛮而嗜血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吓唬的玄奘座下百战的军马腿脚发软,嘶骝骝声中跪倒在地,让疯狂甩鞭子催促马儿快跑的玄奘法师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久久不能起身。
气恼的这和尚强撑着头晕眼花也得上去狠狠踹了白马几脚,骂道:“废物啊,这回和尚的性命算是被你交代在这儿哩!”
踢完之后坐在一旁暗暗流泪。
却说那蓝脸汉子见妖魔的本性已经被激发出来,便隐藏身形躲在旁边看戏。
虽然他对唐僧肉也垂涎三尺,可是想到那位的手段,便一阵浑身发抖。
还是安安稳稳看戏好,免得丢了小命,被挫骨扬灰,丧葬一条龙服务到家。
三个狰狞妖怪虽然变得十分凶残起来,但神志并没有错乱,只是显出了本心。
可见那三滴古怪血液只是激发了他们压抑的妖怪本性。
贪婪,嗜血的本性。
但这样的本性并不是妖怪独有,而是普遍存在任何生灵本性之中,只是妖魔更不喜欢遮掩而已。
这三个妖魔很快就发现了在地上哀哀戚戚瑟瑟发抖,只顾怪马匹不行,拖累了他。
三个魔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玄奘法师给拿了。
一个扛了玄奘,两人抬了白马,欢欢喜喜地朝洞府走去。
“大哥,这和尚细皮嫩肉,油水颇足,我觉得还是烧烤了好吃,撒上孜然,那味道绝对不差!”
“不妥不妥,这和尚嫩的跟鲈鱼似的,改了花刀清蒸最佳,蒸好之后撒上花椒葱丝儿,泼上热油,哎呦呵……”
“二弟三弟,一看你们就没有得到主人的真传。这样的好肉怎么能一吃呢?
你看着腰肋,油脂不少,肥瘦俱佳,显然烧烤最好。
这大腿肉紧致弹牙,一条片了涮锅子,一条风干了做腊肉。
其余心肝脾肺可以做个杂碎汤,哎哟哟,这一身好肉,可以做个十七八吃哩!”
玄奘在妖魔肩上装昏,听了这话惊骇欲死,连装昏都装不下去,瑟瑟发抖不说,还一股子黄汤顺腿淌。
“呸,奶奶地,这晦气和尚咋还尿了?还是先饿他几天清清肠胃再吃!”
“不需如此,我还听说过一种臭鳜鱼的做法哩!就是就着这味儿热油里一炸,红烧一番别有滋味!”
吓尿的玄奘白眼一翻,当真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内心在悲愤大骂:造孽哟,这妖魔都是厨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