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知道以前知道的所有信息。”桑扬对她们说,她也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情,“我们是有用的。”
丹景玉座沉下了脸,桑扬大约会因为描述原来做过的坏事和受过的责罚而感到有趣,但丹景玉座却不喜欢提起这些。但与她接近恼怒的神情相比,她的声音只有稍微绷紧了一点。
“你们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我和一名仍然在为卿月盟干活的密探取得联系,她对我说了秋玄。”
紫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秋玄,应该是个人吧――――可她是谁?――――但浣花夫人等人立刻彼此点点头。紫苏意识到丹景玉座除了告诉她们自己能找到这里的方法外,还有其它含意,她让她们知道,她仍然能使用为丹景玉座服务的眼线。
“你坐到那里去,小女孩。”浣花夫人指着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对明说,“或者你还是叫林紫苏?把成少卿也带过去。”她和另外三个人聚到丹景玉座和桑扬周围,簇拥着她们向大厅后方走去。当她们消失在一扇新制的粗木板门后面时,又有两名穿圆领袍的女子加入了她们。
紫苏叹了口气,然后抓住成少卿的手臂,领着他走到桌边,让他坐在一张粗木长凳上,自己则坐进一把有点摇晃的梯背椅里。两名护法靠墙站在她们旁边,目光并不在成少卿身上。但紫苏知道,护法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而且他们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能用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抽出佩剑。
那就是说,这里没有人会张开双臂欢迎他们了,即使是在丹景玉座和桑扬被认出来之后。好吧,她还能指望些什么呢?丹景玉座和桑扬曾经是白塔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现在,她们连鬼子母都不是了。其它人很可能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们,更何况她们还带着一名被镇压的伪龙,丹景玉座最好不要再说谎或是指望利用他。紫苏不认为浣花夫人等鬼子母会像成少卿那样有耐心。
至少,浣花夫人认出了她。紫苏又站起身,透过镶着各色琉璃的窗户向街上望去。他们的马还拴在马桩旁,但在她能碰到野枸骨的缰绳前,一定会有一名护法抓住她。她在白塔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丹景玉座费了很大力气想掩饰她的身份,现在看来,这样做没产生任何作用。
但紫苏不认为这些鬼子母知道她所看见的幻象,丹景玉座和桑扬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紫苏希望她们能继续保密。如果那些鬼子母也知道这件事,她们一定会像过去的丹景玉座一样缠住她不放,那样她将永远也无法到令公鬼身边去了。如果她们要用绳子把她拴在这里,她就不能把从桑扬那里学来的办法付诸实现了。
帮丹景玉座找到这个聚集地,帮她带领鬼子母投奔令公鬼,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但紫苏依然有自己的目标:让一个从没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在发疯之前与她双双坠入爱河,大约那时她已经早他一步先发疯了。“那样的话,我们就是相配的一对了。”她低声地嘟囔着。
一名显然是初阶生的满脸雀斑的碧眼睛姑娘站到她的桌边。“想吃点或喝点什么吗?我们有炖鹿肉、野苹果,大约还能找到些咸菜。”她一边说话,一边竭力不去看成少卿,免得一看之下就翻起白眼。
“粥和咸菜听起来很不错。”紫苏对她说。他们赶路的最后两天全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丹景玉座曾经在溪流中捉到过一些鱼。当他们没办法从客栈和农庄那里得到食物时,一直是成少卿为他们猎取野味。
在紫苏的观念里,干烙饼从来都不能算是一顿饭。
“还要一些米酒,如果你们有的话,但我首先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们在哪里?这是个秘密地点吗?这个村子叫作独狐陈?”
“在黑齿国,再向西一里就是大阳河了,奇肱国就在河对岸。”这个姑娘笨拙地模仿着鬼子母的神秘表情,“鬼子母藏在什么地方能比她们不该出现的地方更隐秘?”
“我们本来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一名肤色黝黑的卷发年轻女子停下脚步,厉声喊道。
紫苏认识她,她是个名叫华幽栖的见习使,紫苏觉得她应该是继续留在白塔的那种人。据紫苏所知,华幽栖从没喜欢过什么人或事,而且她不止一次说过,在成为鬼子母后要选择凌日盟。一个厉业魔母的完美追随者。
“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还带着他!为什么她会来?”紫苏知道华幽栖说的是谁。“就是因为她,我们才不得不躲在这里,我原来还不相信她真的会帮助萧子良逃走,但如果她连这种人都会带在身边,大约她真的那么做过。”
“够了,华幽栖,”一个身材苗条、黑发垂腰的女子对这名圆脸见习使说。紫苏觉得自己认识这个穿暗金色云锦圆领袍的女子,天冬――――紫苏相信她是全丹派鬼子母。
“去做你的事。”天冬说,“范山,如果你要为他们送食物来,就快去吧!”天冬没有去看沉着脸行屈膝礼的华幽栖,和行了个更好的屈膝礼的初阶生,她伸手搭在成少卿的额头上,成少卿的眼睛望着桌子,显然什么也没注意到。
在紫苏的眼里,一个银色的项圈突然套住这名女子的脖子,又如同出现时一样突然地裂成了碎片。紫苏打了个哆嗦,她不喜欢看到与霄辰人有关的幻象,但至少,天冬能够逃脱这个厄运。即使紫苏想要帮助这个女人,即使她向天冬发出警告,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镇压。”过了一会儿,鬼子母说道,“我觉得,他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欲望,我没办法为他做任何事。但即使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帮他。”她在离开时看紫苏的那一眼远远谈不上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