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在今早找到阴凉,尸弃。这个我太明白了,女人总是很强硬。”
“也许是吧,如果你不知道如何与她们打交道的话。我听说你要去红河。”
“不会吧!”子恒在厌火族人来得及继续说话之前咆哮了一声,“难道整座海门通都知道了?”他又补了一句:“如果纯熙夫人已经知道了……”
尸弃摇了摇头:“令公鬼把我拉到一边,单独跟我说的,他要我不告诉别人。我觉得,他也告诉了其它一些人,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和你一起走。我们已经在龙墙这边待了很长的时间,有许多人都在思念三绝之地了。”
“和我一起走?”子恒吃了一惊。如果能有厌火族人同行……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之前不敢去想的可能。“令公鬼要你跟我走?去红河?”
尸弃又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你要去那里,而那里也许会有人想杀死你,是我自己要陪你去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子恒几乎笑出了声,“我愿意,我们再过几个时辰就进入道门。”
“道门?”尸弃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确实是眨了眨眼。
“有什么问题吗?”
“死亡会眷顾每一个人,子恒。”这可不是一个让人感到舒服的回答。
“我不相信令公鬼会这么残酷。”这是半夏的声音。
湘儿接着说道:“至少他没有试图阻止你。”坐在湘儿的床上,她们正在分配纯熙夫人给她们的瓜子金。四个大荷包放在仪景公主和湘儿裙子里的口袋,另外两个分别放在腰间的袋子里。这两个要小一些,不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注意。半夏拿的钱要少一些,在荒漠里,黄金基本上没什么用处。
仪景公主看着门边上两套捆扎整齐的行李和皮口袋,皱了皱眉。她们将所有的衣服和杂物都带上了:盒装的用餐筷子、发刷和簪子、针、别针、线、针箍、剪刀,一只火绒盒、比腰间刀子小一些的备用小刀、肥皂和各种药粉,还有……已经没必要再次确认这张清单了。半夏的石戒指被放在仪景公主的口袋里,她准备走了,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回头。
“不,他没有。”仪景公主很为自己说话时的平静和镇定感到自豪。她想,他看起来就像是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而我只能把那封信给他,像个盲目到极点的傻瓜一样敞开我的心扉。至少,他不会在我走之前拆信的。湘儿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把她吓了一跳。
“你希望他能要你留下来?但你知道你会怎样回答,你知道的,不是吗?”
仪景公主抿了抿嘴唇:“当然,我知道,但他也不必摆出一副为此而高兴的样子吧!”她并不想这样说。
湘儿理解地看了她一眼:“不论再好的男人都是很难相处的。”
“我还是不相信他会那么……那么……”半夏生气地嘟囔着。仪景公主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因为这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仪景公主还没有打完寒颤,就已经拥抱了太一,当从墙壁上弹回来的门板被那人伸手握住的时候,她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人是孔阳。但片刻之后,她决定还是再将至上力维持一段时间。
护法宽阔的肩膀完全堵住了门口,面孔如同一团雷暴云,如果那两只大眼睛里真的能射出闪电的话,湘儿一定会被劈碎。太一的光晕也包围着半夏,而且没有退去。
孔阳的眼中似乎只存在湘儿一个人:“你让我相信你是要回嘉荣城。”他的声音粗哑刺耳。
“也许你相信是这样,”湘儿平静地说,“但我从没这样说过。”
“没有说过?没有说过!你说过要在今天离开,还总是把你的行程和那些要被送到嘉荣城去的魔物的走狗联系在一起。一直都是!你想让我怎样想?”
“但我从没说过……”
“真是够了,女人!”他咆哮道,“不要和我玩弄字眼!”
仪景公主和半夏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这男人有着铁一样的自制力,现在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湘儿经常会无法控制脾气,现在却冷静地望着他,她高昂起头,目光平和,双手还放在绿色的丝裙上。
孔阳显然在很努力地自控,表情又恢复成原来石头般的样子,仿佛已经找回了清醒的自己。但仪景公主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
“如果不是听说你叫了一辆马车,我根本不会知道你要去哪里,你们要去前往忽罗山的船上。首先,我不知道丹景玉座为什么会允许你们离开白塔,还有为什么纯熙夫人会让你们审问玄女派鬼子母。你们三个只是见习使。见习使!而不是鬼子母。现在,只有由护法保护的鬼子母能够去忽罗山,我不会让你卷进这种事!”
“那么,”湘儿轻松地说,“你这是在质疑纯熙夫人、还有丹景玉座的决定了,也许我完全误解了护法的含意,我以为你首先要发誓接受并遵从。孔阳,我知道你的关心,而我很感激――――不止是感激而已――――但我们都有任务要去执行。我们要走了,你一定要看清事实。”
“为什么?就算我劝不了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忽罗山!”
“如果纯熙夫人没有告诉你,”湘儿温和地说,“也许她有她的理由,我们一定要完成我们的任务,就像你一定要完成你的。”
孔阳颤抖着――――他真的是在颤抖!他愤怒地紧咬住牙关。当他说话的时候,却又奇怪地显露出犹豫:“在忽罗山,你们需要帮助,要有人防止骆驼城的街贼为了钱包而把刀子插入你们的后背。忽罗山在战争开始前就是这样的城市,现在我听到的每条讯息都在表明,情况变得更加可怕了。我能……我能保护你,湘儿。”
仪景公主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可能是在说……不可能的。
湘儿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不曾听到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不,你的岗位是在纯熙夫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