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转生真龙的觐见总会是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真龙大人总是会尽全力逼他们就范,比如禁止晋城人在没有通过婚姻关系进入雨师城家族的情况下就宣布对雨师城土地的所有权;禁止驱逐首门人;或者是制定贵族和平民要共同遵守的律法。
令公鬼的目光在兮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近这十天里,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十个,甚至第二十个。他确实受到了诱惑,至少在第一个的时候是这样。他拒绝了苗条的女子,丰满的女子立刻出现在他身边;高个子的换成矮个子的;皮肤黝黑的换成皮肤白皙的,他们不停地在寻找可以取悦他的女人。
枪姬众赶走了那些试图在晚上溜进他卧室的女人,行动很坚决,但比起鬼笑猝,她们就温柔多了。鬼笑猝显然把仪景公主对他的所有权当成一件生死攸关的事,而她的楼兰式幽默也让她从这种对令公鬼的折磨中得到了很大的乐趣。
在那天晚上,当鬼笑猝处理过那名被她抓住的女子、脱衣服准备睡觉时,令公鬼叹息着遮起面孔,同时也看见鬼笑猝脸上满足的表情。如果令公鬼不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一连串美女后面隐藏着什么,他可能已经在怨恨鬼笑猝了。
“羌活小姐。”
听到真龙大人叫自己的名字,羌活立刻停在原地,乌黑鬈发盘成的高耸发髻下面,一双眼睛显示着冰冷和镇静。兮柔别无选择,只能随她一起停住,虽然兮柔显然不喜欢留在这里,正如同其它人不愿意离去一样。
张朗和宫祺宇是最后行礼离开的,他们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羌活身上,竭力想弄清楚为什么她会被令公鬼叫住,以至于没发现彼此正并肩站在一起。他们的眼睛惊人地相似,黑色的瞳仁里隐藏着食肉兽的残忍和贪婪。
包裹着暗色嵌板的大门关上了。“兮柔非常漂亮。”令公鬼说,“但有人会喜欢那种更加成熟……更加知性的……女人。晚钟第二响之后,你今晚会与我一同进餐,我期待着这次欢愉。”
没等羌活有机会说话,令公鬼已经挥手示意她退下了。显然,羌活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这名贵妇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但她的叩拜礼显出了一丝不稳定。兮柔的脸上则堆满了震惊,以及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等到大门第二次被关上,令公鬼仰起头发出一阵笑声,一阵充满讽刺意味的刺耳笑声。他厌倦了权术游戏,所以不假思索地玩着它。他厌恶自己吓坏了一个女人,但结果他又吓坏了另一个。
为了这些事,令公鬼完全应该大笑一场。羌活就是那一串美女的幕后主使,为真龙大人找一个床伴――――一个可以由她控制的年轻姑娘,那样羌活就可以将一根线牢牢地拴在令公鬼身上,但她想要放在转生真龙床上、甚至是与转生真龙成亲的是别的女人。
在晚钟第二响之前,她身上的汗水大概会把她的衣服全湿透。羌活一定知道自己虽然算不上美艳迷人,也是颇有姿色,如果令公鬼拒绝了她派来的所有年轻女人,大约正是因为他想得到一名比她们成熟十几岁的女性。
而且羌活很清楚自己没有胆量拒绝一个将雨师城握在手中的男人,今晚,她应该知道顺从,应该停止那种白痴的行径。鬼笑猝很可能会宰掉任何一个出现在令公鬼床上的女人,另外,他没时间去对付那些自认为是在为雨师城和羌活牺牲、又很容易遭受惊吓的鸽子们。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了,他没有时间。
老天啊,如果羌活决定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呢?这是有可能的,羌活很容易让自己变得足够冷血。那我就只好让她的血因恐惧而变冷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令公鬼能感觉到阳极之力,就好像有某样东西就在他的视野边缘,他能感觉到那上面的污染,有时候,他觉得那就是存在于他自身内部的污染。阳极之力已经将渣滓留在他的体内。
他发现自己正在对万剑怒目而视,那个人也在端详着他,脸上毫无表情。音乐已经重新响起,就如同流水滑过石块,给人一种宽慰的感觉。他需要宽慰,不是吗?
没有敲门声,房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纯熙夫人、半夏和鬼笑猝,两名年轻女子的楼兰服装陪衬着鬼子母的淡蓝色长裙。其它任何人,哪怕是鬼玄元,或者另一名还留在雨师城附近的部族首领,或者是任何一位智者,如果他们想见他,都会有一名枪姬众进来先行通报。
而这三个人,即使在他洗澡的时候,枪姬众也会让她们直接进来。半夏瞥了师卫古一眼,皱了皱眉,琵琶的曲调立刻低了下来,经过一阵仿佛是舞曲的复杂变调之后,削弱成叹息般的如缕细音。那个男人的脸上挂着一种扭曲的微笑,双眼直盯着手中的琵琶。
“看到你真让我吃惊,半夏。”令公鬼说,他抬起一条腿,跨在椅子扶手上,“你避开我已经有……六天了?是不是带来了更多的好消息?孔阳将霍山纳入我的名下了吗?还是你说过会支持我的那些鬼子母最后证明实际上只是一群玄女派?你注意到了,我没有问她们是谁,在什么地方,我甚至没有问过你是怎么知道她们的。我没有要你泄露鬼子母的秘密,或者是智者的秘密,或者是其它什么人的秘密。你愿意透露给我什么,我就听什么,而你不愿意告诉我的那些是否会在夜里刺伤我,只要我自己去担心就可以了。”
半夏平静地看着他:“你需要知道的,你都会知道,对于那些你不应该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这句话她在六天前也说过,她已经是和纯熙夫人一样的鬼子母了,尽管她们一个穿着楼兰服装,另一个穿着淡蓝色的丝裙。
鬼笑猝则没有丝毫平静的样子,她和半夏并肩站在一起,绿色的眼睛闪耀着,眼光刚硬得仿佛是铁铸的一样。他很惊讶纯熙夫人没有加入到她们两个中,她们可以一起瞪他。纯熙夫人顺从的誓言实际上留有很大的余地,而且自从他与半夏争吵以来,她们三个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