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烹饪……湘儿认为自己是一名好厨师,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治疗才是重要的。任何男人都能建起一座桥,那些干活让他们去做就好了。
“一直在说你的罪铐,”湘儿继续说道,“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李药师在河对岸看见了楚狂。”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仪景公主嘟囔了一声。而当湘儿扬起眉毛时,仪景公主只是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听你教训我的言词修养,湘儿,我们要怎么做?”
“以我的看法,我们大约可以留在河这边,让白袍众照看我们,怀疑我们为什么会离开百戏团;或者和百戏团一起过桥,希望那名先知不会引发一场暴~乱,而且楚狂不会认出我们;或者我们买一艘小艇逃向下游,这些都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还有,古冶子应该会要回他那一百枚瓜子金了。”湘儿尽量不让自己皱眉,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怒意:“那是你答应他的,我觉得,不给他报酬就偷偷溜走应该不是诚实的表现。”其实,如果真的有地方可逃,湘儿立刻就会拔腿就走。
“当然不能这样,”仪景公主显得非常吃惊,“但只要我们还待在百戏团里,就不必担心楚狂。楚狂不会靠近百戏团的,他认为将动物放进笼子里是很残忍的行为。我提醒你,他不在乎猎杀它们,或者是吃掉它们,但他不许把它们关起来。”
湘儿摇了摇头。即使他们有办法离开,仪景公主也一定会找个借口拖延一些时间,哪怕只是一天也好。这个姑娘只想在一群真正的观众面前表演一次走高索,而湘儿自己似乎也势必得和谢铁嘴一起表演一次飞刀。但是,我才不会穿那件他娘的裙装!“只要遇到一艘可以容得下四个人的船,”湘儿说,“我们就雇下它,河上的贸易不可能完全停止的。”
“如果我们知道该去哪里就更好了。”仪景公主的声音温和得很虚伪,“你知道,我们可以直接前往晋城,我们不一定要局限于一个目的地,只因为你……”
仪景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湘儿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因为湘儿的顽固,只因为她不顾一切地要想起那个简单的地名,哪怕那么做会要了她的命也要找到那个地方。嗯,不会这样的。她要找到那些有可能支持令公鬼的鬼子母,并率领她们去找令公鬼,而不是像个可怜的难民一样去晋城寻找安全。
“我会记起来的,”湘儿不带表情地说。那个地名的最后一个字是“巴”,或者“达”?“拉”?“在你厌倦了炫耀你的走高索之前,我就能想起来。”
还有,湘儿想,我才不会穿那件裙装!
今晚是由仪景公主做饭,这意味着没有一样食物会是简单的,尽管他们还是要围着营火坐在凳子上吃饭,听着周围树林里蟋蟀的叫声。
黑色的夜幕中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夜鹰尖细的哀啼。汤因为变冷而有些黏稠,上面撒着一些切碎的绿色菜叶,只有苍天知道仪景公主是从哪儿找到那些菜叶的,还有她放在秋葵里的那些小香菜。
牛肉被切得薄如纸张,中间还裹着一种用白萝卜、糟茄子、细香葱和羊肉剁细做成的馅料。每个人甚至还得到一小块甜甜的点心作为饭后喝茶的搭配。
每样食物都很好吃,但仪景公主却因为它们都没有按照标准程序被烹调而感到烦恼,她仿佛以为可以在这种地方完全复制玄都宫廷厨房的菜肴。
湘儿非常相信,这姑娘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别人的恭维,仪景公主总是会一把将所有的恭维抹去,然后清楚地告诉你什么地方错了。
谢铁嘴和李药师一直都在抱怨牛肉份量太少,但湘儿注意到他们在吃光每一样食物的残渣后,为了最后一点渣子的消失而露出遗憾的表情。
湘儿做饭的时候,他们却总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在其它马车那里吃饭。而两个男人所做的晚餐总是炖肉或者其它肉食,还有撒满干辣椒的面条,让人吃一口,舌头上就会长出水泡。
当然,他们不会单独吃饭的,古冶子总是会把他的凳子放在湘儿身边。他将红披风铺展成最漂亮的样子,伸出一双长腿,让好大一截小腿从折筒靴里露出来。他几乎每晚都会过来,奇怪的是,他缺席的晚上都是在湘儿负责做饭的那一天。
实际上,当仪景公主这样的美女就坐在旁边时,能让这个男人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湘儿觉得很有趣。
只不过嘛,古冶子显然是有他的目的,今晚他坐得实在是离湘儿太近了,湘儿已经挪了三次凳子,但古冶子却总是一边说话,一边自然而然地又贴了上来。
他一直在将湘儿比喻成各种花朵,却对她的黑眼圈视而不见。他用歌唱一般的语言形容湘儿如果穿上那套红裙装会有多么美丽,又时刻不忘颂扬她是多么勇敢。有两次,他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出是否可以和湘儿在月光下散散步。但他说得有些太隐晦,湘儿往往要思考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要干什么。
“那条长裙会完美地衬托出你的勇敢。”古冶子在湘儿的耳边低声道,“虽然你的美丽现在只展现出不到四分之一,但夜百合也会因为看见在月光水色旁漫步的你而嫉妒得哭泣。而我,身为一名古彩艺人,会在这样的月光下尽情歌唱你的美丽。”
湘儿朝古冶子眨眨眼,寻思着他要干什么,但古冶子似乎是相信湘儿正在向他抛媚眼,于是想贴在她耳边呢喃几句,却被湘儿不小心用臂肘顶到了肋骨。湘儿确信自己没有误会他的企图,虽然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解释说自己被点心渣呛了一下。
这个男人确实相当俊美――――不要这么想!――――他的小腿也很修长好看――――你在干什么?看他的腿?――――但古冶子一定以为她只是个没脑子的傻瓜。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那个他娘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