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犹疑地看了一眼白发白须的谢铁嘴,和看上去比谢铁嘴好不了多少的李药师――――尽管蓬头垢面,这名晋城人也愤怒得想老拳相向――――然后转向了乐净:“你的朋友在哪里?在我找到我的人之前,即使多一把剑也好。”
乐净的微笑显得相当凶恶,很显然的,他对楚狂的好感并不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来得多。“他会来的,大约还会多一两个人,我会把她们护送到码头的,如果你的白袍众能守住那里的话。如果不行,也不要紧。”
仪景公主张开嘴,但湘儿立刻就说道:“够了,你们两个!”仪景公主想再试试她甜润的嗓音。这个办法大约会有用,但她现在只想找个借口骂人,任何借口都行。
“我们需要尽快行动。”湘儿知道,自己原来应该考虑一下让两个疯子去完成同一个任务是否会造成某些意外。“乐净,尽快集合你所有的人。”乐净想告诉她,他们已经等在营地外了,但湘儿没有容他开口。他们全都是疯子,他们两人都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疯子!“楚狂,你――――”
“起来!”古冶子的喊声打断了湘儿的话。百戏团主一瘸一拐地跑过马车,脸上还有一块瘀伤,红披风已经脏污破损了,看来,今天早晨不是只有谢铁嘴和李药师进城去了。“阿力,去告诉管马的,立刻准备好车队!我们只能放弃那些帆布篷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古冶子的面孔扭曲了一下:“但我要在半个时辰内上路!深香、瑰安,把你们的姐妹都拖出来!把所有还在睡觉的人都叫醒,如果他们在洗漱,就叫他们立刻穿好脏衣服,否则就光着身子出来吧!快点,除非你们准备宣誓效忠先知,并向奇肱国进军!齐员外和他半数的演员已经丢了脑袋;逢丑父和她的十几名演员因为速度太慢而被抽了鞭子!快点!”这时候,除了湘儿马车外面的人之外,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忙乱起来。
古冶子拖着瘸腿跑到湘儿一群人面前,用警戒的眼光打量着楚狂和乐净,虽然他以前见过这个独眼男人不止一次。“煜月,我觉得和你谈谈,”他低声说,“单独谈谈。”
“我们不会和你走的,古冶子大爷。”她对古冶子说。
“单独谈谈。”古冶子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向一旁拖去。
湘儿回头想叮嘱其它人不要来阻止他们,却发现并没有这个必要。仪景公主和瑶姬飞快地跑向了被帆布墙围住的场地,那四个男人只是瞥了她和古冶子一眼,就聚在一起聊了起来。湘儿重重地哼了一声,真是一帮好男人,看见一名女子被强行拖走,却连问也不问一声。
湘儿挣脱开手臂,大步走在古冶子身边,在腿上来回摆动的云锦裙子更加增添了她的不悦。“我猜你是想要钱了,反正现在我们要走了,好吧,你会得到那些钱的,一百瓜子金。但我觉得,我们要留下的马车和马匹也应该值些钱。还有,我们肯定为你增加了不少观众,林染和李药师的走高索、我被射的那些箭、谢铁嘴――――”
“你以为我觉得要金子,女人?”古冶子转过身直视着她,“如果我真的想要金子,我在过河的第一天就会向你们要了!我要过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尽管不愿意,湘儿还是后退了一步,她用力将双臂抱在胸前,想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却立刻又后悔这么做了――――这个姿势让她暴露出更多的胸部。但她仍然顽固地抱着手臂,不想让古冶子以为她在害羞,尤其在她真的感到害羞的时候。
让湘儿感到惊讶的是,古冶子仍然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大约这个百戏团主真的是病了,以前古冶子从没放弃过窥看她胸部的机会。如果古冶子对前胸和黄金都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要瓜子金,那为什么你要和我单独说话?”
“我在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古冶子缓缓地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我一直在想,现在你终于要走了。”
湘儿拒绝继续后退,虽然古冶子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身子,至少他依旧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煜月,有时候,我几乎相信你的故事了。至少,林染肯定有贵族的气质,但你绝对不是一名贴身侍女。最近这几天里,我几乎以为你们就要互相抓着头发,滚在地上厮打一番了,或者舞凤也会和你打一架。”一定已经在湘儿的脸上看见了什么,所以古冶子清清喉咙,加快了说话的速度:“重点是,我能找别人作舞凤的靶子。你尖叫得是那么美妙,任何人都会以为你是真的在害怕,但――――”
古冶子又清清喉咙,后退了一步,用更快的速度说:“我觉得说的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这个世界很大,有上千座城市正等着我们去做表演。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无论是谁在追你,他都不会找到你,有几个还没渡河的卿和逢丑父的人已经跟了我,古冶子的演出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出。”
“留下?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们只想去海丹,现在也没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当然是留下来和我一起养育几个孩子。”古冶子一把握住湘儿的双手,“煜月,你的眼睛吸走了我的魂魄,你的嘴唇点燃了我的心,你的肩膀让我的脉搏加速,你的――――”
湘儿急忙打断他的话,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说:“你想和我成亲?”
“成亲?”古冶子眨眨眼,“嗯……唔……是的,是的,当然。”他的声音恢复了力量,同时他将湘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我们会在我们到达的下一个城市中举行婚礼,我从没要求过别的女人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