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来得早,不过三月盛京的雪就消融得不见踪影了,往年这时候还有几场春雪没落呢。
原本以为是乍暖还寒的节气,眼看着雪没了,这天儿渐暖了些,盛京郊外的景儿也青绿渐浓了,大伙儿就知道这一场隆冬大寒算是过去了。
杨九最近吃得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夜里总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弄得二爷也睡不下了。
倒也没见她说哪儿不舒服,就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头时不时地就觉得难过起来,要不呢就是烦躁不悦。转个头儿的功夫,一见外头的杨树落了片叶子,她都能莫名地哭半日,
二爷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总也哄不好,心急的很。
从前杨九都是心大的,有事儿说出来,转过天儿来就乐呵了;这些日子是越来越爱悲春伤秋了,整日恹恹的没个精神也不爱和人说话儿,爱吃的那些甜食也都不吃了,每日就在院儿里呆着,连二爷都不搭理了。
从前都是她缠着二爷,二爷得空就逗着她玩儿,小两口的日子也算是有意思。如今是调了个儿了,不管二爷怎么逗她怎么哄着都不见她高兴起来。
好家伙,这内室地位一下就涨了。
今儿一下朝,二爷去了趟书院和师父他们说起了今年的几个堂院儿外出设教坛的安排了,也没多大的事儿。左不过就是七堂的安排,七堂因为榕城一赛而声名大噪,堂主就更不用说了,早些年这北直隶就没有不认识的了,去年年前又因为领兵勤王而受到陛下的赏识,如今越来越忙更是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安排了。
顺道儿去看了看老秦,他仍旧被看得紧紧的;虽然这两月都是安稳的,寝食都挺听话的,但要是真想通了也不至于日渐憔悴,就差搬去后山住了。师兄弟几个每日都去看他,生怕他这份儿安静都是做给人看的,趁人不注意偷偷儿地就做了傻事。
人各有命。
这一趟儿下来已经过午了,这时辰算一算正是九馕午睡的时候,二爷心下一动就拐道儿去了趟隆福寺,给她买了张家阿婆的甜馕。
唉,这媳妇儿啊是越来越难哄了。
二爷倒是认识几个姑娘,但看看身边儿几个认识的,没一个这么能起秧子的!想想玉溪在那会儿,伶牙俐齿是伶牙俐齿,但也没见人家无理取闹啊。还有啊,娘亲也是很好的脾气,也没见她和爹闹什么,有事儿咱说不是?
九馕的母亲看着也是很亲近的,对晚辈一直都很好,看着和父亲也是和和美美的,应该也是挺好的吧。
这杨九馕到底是随了谁啊这是。
车驾颠簸着,拐过胡同口儿就该到家了。
这一旁是家脂粉店,想起前不久姐姐过生日,姐夫送了一大盒儿的脂粉,里头是应有尽有。姐夫哪里是会鼓捣这些的人,不过就是姐姐整日念叨说他不上心罢了。
嗯,二爷豁然开朗。
杨九这一看就没白陪着姐姐吃了这么多年饭,果然是自家养大的媳妇儿啊。
随姐姐了。
九涵扶着他下了马车,二爷抖了抖衣角儿,余光看见一辆马车刚从另一头儿走了。
家里来客人了这是。
姐夫的门生多,上门来拜访的也不少,德云书院的院庆也过了,拜别的也不少,二爷没往心里去,径直进门往后院去了。
手里提拎着油纸包儿,里头是甜馕。看着小眼神都欢喜着,走起路来都带着得意。
九馕可是个小吃货,一看了甜馕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她高兴了也就不枉费他的一份儿心意。
推门进屋,她正倚靠在榻上,垂着小脑袋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二爷走近,往她后脑门儿上弹了下,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边儿。
“哼!”
杨九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过头去。
“又生气啦?”二爷笑着,以为她是因为这脑门儿上的一下子生气呢。
毕竟最近她连一片落叶都能莫名委屈地捂脸哭起来,这想想也就好理解了。
二爷笑了笑,抬手拎着甜馕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道:“看看这是什么!”
“起开!”杨九上了脾气,一把拍开了二爷的手,抱住了膝盖整个缩成团儿来。
“哎呦喂,怎么了这是。”二爷无奈扶额,这看着又开始低落起来了呗。
二爷放下甜馕,捧着杨九的脸把她给扶起来了,笑着:“来,给爷乐一个。”
这傻媳妇儿,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杨九不说话,哼了一声又别开了脸转过头去,眼睛红红的,委屈的不行。
“真生气啊?得得得,给你弹回去!”
二爷耐着性子哄着,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你说!你上哪去了!”杨九委屈巴巴地凶了一句。
“啊?”二爷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儿来。
敢情是怪他回来得晚啊?
“哈哈哈――”二爷忍俊不禁,扶着额头笑开了,无奈道:“还不就是去书院了吗,还有这甜馕…你看看,谁给买的?”
“你!呜――”杨九一个气不过的样子,闷声儿哭了起来。
“诶诶诶,怎么了啊?”二爷一慌,赶忙哄了起来,揪着袖口给她擦眼泪。
“你…你个大坏蛋你…”杨九一边儿哭着,一边骂着:“人家这么守着你,你还喜欢别人,你…我…我委屈啊我…”
看这小模样,梨花带雨的,越哭怎么看着越让人想笑呢。
这哪就喜欢别人了?
二爷无奈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我?”
军营里数不清的爷们,书院里玉溪不在了,也就剩爷们了,每日忙活的不行了怎么就喜欢别人了?
“宋莲!宋莲!”杨九越发激动,直接吼破了声儿来。
宋莲?
二爷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京西宋老三的闺女,大莲。
这都哪跟哪儿啊,也就是上回送药来的时候见了一面,怎么就喜欢人家了。
“我就见了人家一面儿,哪就喜欢了!”二爷伸出食指戳了戳杨九的额头。
“那她还来!就是你就是你!”杨九无理取闹地凶着他,没有半点儿平日里对二爷的那股子稀罕劲儿。
这话换了旁人也一定听不明白,咱们二爷哪里是一般人啊,琢磨琢磨就清楚了。
“她来关我什么事儿啊?也不是我让她来的啊。”二爷柔声哄着她,也不再笑话她了,捧着这白白嫩嫩的小脸儿,道:“她惹你生气了?”
“她敢!”杨九又急赤白脸地一吼。
“是是是。”二爷赶忙点头附和着,像哄小孩儿似得,道:“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杨九这才算是得了些许安慰,趴在自个儿膝上,道:“她来给师娘送花草了。”
宋家就是会鼓捣花花草草的,手艺精得很,府里又新的花草要鼓捣的都会宋家人来看看。
二爷皱了皱眉,想了想道:“送花儿来怎么了呢这是?”
“她问你了!”杨九又是一急眼,带着哭腔,提高了嗓子:“她问你了啊!”
明白了。
人家来送花儿,见了杨九也就顺带着问了句二爷的好。
“傻子!”二爷揉了揉杨九的小脑袋,又是心疼又是触动:“问个好而已,有什么值得你伤心的。”
“就伤心就伤心!”杨九闹着,一副听不进劝的样子。
人家十个胆子也不敢惹她生气,她倒好,一句话就给难过成这样儿了。
“不许伤心。”二爷认真起来,看着杨九一字一句道:“不值得。”
你是我心尖儿上的宝啊,怎么还为了不相干的人哭成这样儿。
“我又不给她买甜馕吃。”
杨九对上二爷的眼神,吸吸鼻子有些呆愣,傻里傻气地问着:“真的吗?”
“你个大傻子!”二爷拥住她,笑得不行了。
这还能有假?
“我当年受伤也没见你哭成这样儿!”
当年好歹还能听得进话,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一天天儿的,净整这些莫名其妙的。
“你还记得当年啊!”
杨九哭着,在二爷肩背上打了两下,哭道:“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还欺负我…”
眼看着又要哭起来了。
“好好好。”二爷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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