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云终究没能挡住那一心想出来的太阳。
带着一丝温和的阳光扫过大地,让满地的积雪很快的融化着,没留一丝情面。
一行人纵马在已经微微能看出一些路面的官道上,随着马蹄一次次落下,积雪发出一声声脆响。
“喳,喳,喳。”的声音,听得像是谁的哀嚎。
出了那小城,往前走便是那兰庭。只要过了这兰庭郡,此去金陵便是一马平川了。
“吁~”
陈玉航勒住马,一行人也将马停了下来。
小清秋知道这陪着他们俩行进了十余里的这队骑卒也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书呆子怕冷,一身在石渠县衙拿的棉衣紧紧裹在身上,本来消瘦的身材硬生生臃肿得像个胖子,本来就不善马术的他,此时更是好不滑稽。
让骑卒们原地休整,陈玉航和小清秋御马并排前行,书呆子自然像往常般更在小清秋后头,一行人也不说话就这么走着。
“朝小兄弟是哪里人氏?”还是陈玉航先打破沉默。
小清秋想了想,“应该算是大明人吧,我也不知道,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算是了。”
陈玉航有些哑然,摇了摇头“大明很好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清秋要这般说。“小兄弟应该就是明人。”
清秋不可置否,他小时候连村头那座大山都没能走出,哪怕是后来随自家师父四处漂泊然后才在大明境内的那个小镇暂居下来他也没有真正的去接触过这个所谓的大明,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那什么大明人氏。
但大明在他看来还是挺好,至少平时与一些这大明的百姓打交道时都能感受到他们不经意间透露的对这个国祚未满百年的王朝的亲切感,虽然也有些不解。
但这样的国家,想来也不会差。
没在纠结这个问题陈玉航便带着些许遗憾和一丝调侃说道:“可惜小兄弟要去云台山,不然我受你这声大哥非把你拉入这大明军中不可。”
小清秋笑了笑,“这大明军中可有那么好?我听闻咱们这大明皇帝可是连年征战,前线将士可是每日在死人堆里摸爬打滚,每日都有很多将士战死沙场。”
“哈哈哈。”仿佛触动了这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心中某跟心弦。
“如何不好?渴时有美酒,战时有袍泽。再说,男儿生于天地之间,自当带吴钩,随我们那大明皇帝建那不世伟业。至于战死沙场,这煌煌乱世一日得不到安定,天下黎民百姓便一日生活在那水深火热之中,与这相比战死沙场算得了什么?”
陈玉航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小清秋有些感慨道:“你看那天下六国,哪个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公贵族更是能问出那何不食肉糜的混账话。”
陈玉航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朝清秋自豪的拍着胸膛。
“我们大明虽然连年征伐,但放眼天下间,有哪国感言能直言王公贵族能与百姓团结一心,让这天下百姓免受那饥寒之苦,易子而食之痛?更能让这天下百姓除那好吃懒做之人外家家有余粮?”
小清秋看着这双眸满是光明的青年将领,不禁笑了起来。他总是好奇为什么这大明的百姓会对这大明带着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在他看来这股亲切十分的不解,对于这连年征伐的大明更是没什么感觉。
现如今听着陈玉航的这番话,倒是对这大明,对这远在金陵的皇帝开始好奇起来。
接过陈玉航递来的酒壶喝了一口,他现在倒是开始有些喜欢这酒的味道了。“如此看来这大明也是挺好的。”
将酒壶递回,小清秋想了想,“你也挺好的。”
陈玉航笑到,“毕竟承蒙你这声大哥,总得对得起这两个字。”
“陈大哥这是把我当成兄弟了?”
陈玉航哈哈大笑,一言不发。
小清秋也笑了起来,“我早就没了家,师父算是唯一的亲人,也只有书呆子唯一一个朋友……”
清秋突然认真打看着陈玉航,那青年将领也似乎心有所感,两人就这般对视着。
“在下朝清秋,嗯,就是清秋的清秋”
似乎觉得这样太繁琐,小清秋清了清嗓子,“拜见大哥。”
一旁的书呆子默默看着前面的小清秋。在这一刻他感觉前面的少年眼神很清澈,清晰的能够倒影出眼前的人和景,他也在少年的眼眸里,看到了他自己。
“朋友么……先生,我认识了一个极好的朋友呢。”
空中月轮皎皎,月光散落在雪地上,白夜如昼。
清秋握着陈玉航留下来的羊皮酒壶,这是陈玉航留给他的,那队骑卒早已与他们二人在身后岔路分别,直奔那章台关去了。
仰头闷了一口,小清秋瞄了眼那名字里就带着虚的家伙――倒是还没冻晕。
随手将酒壶丢给旁边马背上有些发抖的书呆子,便不再去管那被烈酒呛得面色通红的家伙,细细感应身体里的气机。
万事开头难,自眼窍初开,小清秋自身的其他窍穴也在体内日以继夜的冲刷中已经初窥门径。
从内视中退出,吆喝一声,与那书呆子朝那茫茫白雪的雪原,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