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英的举报,组织正式做出了调查结论,齐尚节在芙蓉楼的搬迁中,没有参与其中。家具厂的收购,都是按照拍卖流程进行的,国家和集体的财产没有流失。虽然罗小月是齐尚节儿子的女友,但在罗小月的经营中,齐尚节没有利益输送,没有帮助她的企业获得不当利益。刘建英的举报,完全没有事实依据,是纯粹报复性的举报。齐尚节同志没有任何问题,建议立即恢复齐尚节同志的职务。
就在接到组织调查结论的当天,齐尚节向安济县县委以及郑中市地区行署递交了辞职报告。
安济县委书记郑尚邕把齐尚节叫到办公室。
“老齐呀,不要闹情绪嘛,作为党员,应该有气量,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郑书记,调查我的时候,我都没有闹情绪,现在,组织还给我一个公道,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闹情绪?”
“老齐,那你这是――”
“郑书记,你知道,我们这个级别,子女是不能经商办企业,我儿子他有个梦想,一直想在商界有所作为。郑书记,这是老子给儿子让路哇!”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到了这把年纪了,也已经到了这个级别,放弃大半辈子的努力,你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郑书记,说实话,我也是在这次停职反省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一个军转干部,不太适应地方工作。现在党提出,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我觉得,自己应该把位子让出来,留给更适合的同志来担任,这也算我老齐为革命作出的最后的贡献吧!”
“老齐,你们这些军转干部就是觉悟高,这样吧,我把你的想法报告上去,你等候组织的决定吧。”
小月一大早就起来,开着双排座到街上采购,等她回到工艺品厂的楼下,小艺还没起来。小月鸣着喇叭,小艺探出头来:“姐,我穿什么衣服?”
“就那件T恤吧!”
“姐,都退色了!”
“这是回乡下,怕啥?”
“我不是考上大学了嘛!”
“行,姐答应你,回来就给你买衣服!”
“可是,我现在穿什么呀?”
“小艺,你早也不说,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来得及给你买衣服?就不能将就点吗?”
小艺嘟噜着:“你也不给钱我。”
“我不是才给你二十块吗?”
“上次请同学上网吧,一晚上,就花光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能花钱了?”
“谁让我姐姐是大款呢!”
“得了,姐的钱是姐的,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去!”小月对着楼上喊,“快下来,下楼时,把你二水兄弟喊一声,我们一起走。”
小月开着车,两个兄弟坐在后排。
“小艺哥,你考上大学了,我没啥送你,这是我的作品,你看看,喜欢吗?”
“什么玩意,一个破木头雕的。”小艺把这个木雕扔在座位上。
二水连忙捡起来:“哎呀,这个我雕刻了三天,准备那这件作品参展呢,师父还夸我,说很不错呢。你知道,我师父轻易不夸人的。”
“不也就是个木匠嘛!”
“可不是呢,我师父随便雕刻一件东西,拿出去,就是一千美金呢!”
“你就吹吧!”
小月在前面听不下去了:“你二水弟弟可不是吹牛,现在你弟弟的一件作品,好的,也能买到一百多呢!”
“你们就拿着这破乱蒙人呗!”小艺撇撇嘴,一脸不屑。
“你不喜欢,这个送你,怎么样?”
“咿呀,任天堂!哪来的?”
“我师父广州给我买的。”二水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悔。
“好兄弟,谢谢你啊!”说着,小艺就玩起来,再也不理二水了。
车子开到横山乡,前面就没法走了,小月把车子停到乡政府的院子里,跟看门的老大爷打了个招呼,就在后面车厢里提着各种东西,有的是上坟用的物事,有的是带给二叔二婶还有乡亲们的礼物,有的是小刚要小月带过来的书籍、纸张、笔墨,还有各种植物花卉的种子……各种大包小包,手里都拿不了。
“小艺,帮我们拿一点!”
“叫你别买,你偏要买!我手没空,你们拿吧!”小艺捧着游戏机,一刻不离。
“小艺,你――”
二水连忙拦着小月,把车厢里剩下的东西都拢到怀里:“姐,拿的了,你看,这不是都拿了嘛!”
今天,是小艺衣锦还乡的日子,小月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发作。
二水先带着一些东西回去了。小月、小艺一起给父母上坟。走到坟头,小艺双手还抱着一个游戏机,小月大喝一声:“小艺!”
小艺吓了一大跳,怔怔的望着小月。
“你好长时间都没见着爹娘了,这就是你想让爹娘见到的样子?”
小艺嘀咕着:“我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我们罗店,到现在,还就我一个考上大学了!”
小月闷了半天,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小艺为爹娘增了光,来,在爹娘坟前上三炷香,给爹娘烧两张纸。”
小月给爹娘坟头摆上瓜果菜蔬,倒了杯酒,拉着小艺跪在坟头:“爹,娘,小月总算是把小艺拉扯大了,没有让你们失望。小艺也考上大学了,你们终于能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小月一边说,一边想起当年的一幅幅画面,抱着小艺守在灵前,顶着烈日四处叫卖冰棒,大雪纷飞到处捡垃圾……
这一路走过来,多么不易呀!小月跪在父母的坟头,就像是在亲人身边,有一种强烈的倾诉的欲望,说着说着,禁不住嚎啕大哭。
小艺听着姐姐的倾诉,也想起小时候饥寒交迫,想起被人欺负所受的委屈,也哭起来,到最后,姐弟两个在坟头抱着,一起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