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时间2016年5月22日凌晨3点30分,萧文第十七次穿越。
“文哥,文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萧文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灰蒙蒙的,没有光,没有水,没有任何活物。朦胧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很急,好像,好像是阿力的声音。
难道我没死吗?还是这些都是我的幻觉?
萧文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很重,就像在之前那个通道里的感觉,压力大到连眼皮都没办法动弹一下。他试着抬了抬左手,却没有收到身体任何的回应。接着他又动了动右手的手指,这一次,是和过去一样熟悉的感觉,思想到了,手就可以做出想做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萧文有些惊慌,他更加努力的挣扎,终于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他看见了阿力的脸。
“醒了!“阿力大叫。
“我在哪?“萧文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带有些黏滞,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在湖边啊,你们出来以后,你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了!“
还在湖边吗?这么说,我没有死?萧文费力的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别动,你现在,现在可能还不太适应。“阿力的表情透着些许哀伤,这让萧文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恐慌。
“我怎么了?“萧文拼命的想要坐起来,他仿佛预见他接下来将要接受噩耗的来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冷风吹进山谷已经无法回头,只有呼啸着盘旋在山谷上空,让本就入凉的夜变得更加寒冷。大树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映出斑斑鬼影。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平静的画面反射了一点微弱的月光,照在萧文本就苍白的脸上,闪烁着绝望。
望着自己从左肩开始消失的左半边身体,几乎只剩下一半的萧文平静的靠着山谷的岩壁,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为什么我这样都能活下来?“
“萧文,里卡多博士为你注射了大量的止疼药品,说实话,你能醒已经是个奇迹了。以你目前的状态,我们只能给你做简单的处理,你身体的创面太大,恐怕。。。“居凡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萧文点点头,又问道:“周雅雯怎么样了?还有,我们进去了多久?在我的感觉里,我们在里面呆了很久,至少好几个小时。“
“太令人震惊了,你抱着周警官出来的,她竟然毫发无伤,只是在落地的时候撞了一下,昏迷了不久就醒过来了,里卡多博士说你不适合移动,周警官和他去找医生了。“居凡靠着萧文身边慢慢坐下:“萧文,请你原谅我们的自私,这种情况,我们很难把你送到医院,里卡多去找了他的老朋友,是葡萄牙最好的外科医生之一。“
萧文平静的说道:“没事,换了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进去了多久?“
“从你们被吸进黑洞,到湖水被吸干再喷出,最多过了不到十秒。“阿力也靠过来,低着头,他不想居凡虽然悲伤,但至少还能保持尽量的平静,阿力眼里含着泪花,二十多岁的青年脸色满是自责:“如果我能早点拉住你,也许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文哥,我对不起你。“
萧文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阿力的肩膀,惨然一笑,眼中终于划过悲伤:“不怪你,至少我也比小强好上一些,我亲眼看见他被压成了碎片。我好像听见他对我说'带着我那份,好好的活下去。'可惜,我可能也没办法实现他的嘱托了。“
想到吴强,萧文万分愧疚。他一直都觉得吴强市因为他的关系,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最终也才会惨死在这边没有名字的山谷,而现在,面对漫山遍野的碎肉,他甚至没有办法分出哪一块是吴强的。
“如果我死了,你们明天也就忘记了这所有的一切,终于可以不被我折磨了。“
“文哥!我。。。“阿力猛的转头,想要说什么。
“恩~~~“山谷里只有萧文,居凡和阿力三人,此时在远方,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声音。
“是谁?!“阿力立刻双手握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居凡没有那么大反应,但同样也把手指牢牢的扣住了扳机。他们的枪,是在那个被卓帕卡布拉杀死的男人身上捡的,在这片充满危险的山谷,有枪防身,绝对不是件坏事。
“救。。。救我。。。”黑暗里,那个声音非常虚弱,看来也是从“黑洞”里逃出来的人。
这次竟然有三个人生还,这是居凡和阿力没有想到的。据萧文的笔记来看,过往的那么多次事件里,只有一条鱼活了下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的记载,这一次,算是打破了记录了。
“文哥,除了你和雅雯姐,竟然还有生还者。”阿力惊讶道。
“我猜想,或许是因为这枚戒指的关系,我在昏迷前,隐约看见了银灰色的光芒闪过。”由于失血过多,萧文的脸色越发惨白,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我没时间了,在我走,走之前,你们去看,看他吧,这件事,终,终于要结束了。”
“文哥。。。”阿力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流过脸庞。
“快,快去。”
居凡缓缓走过去,靠近之后发现,那人竟然是尤比,只是他比萧文更惨,除了上半身还在,四肢都已经不见了,活脱脱的人棍。
眼看他就活不了了,居凡握着枪,蹲下身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黄金的事?”
“救救我,求你了,带。。。带我到。。。医院,我需要。。。抢救。。。”尤比费力的说着什么,由于是葡萄牙语,居凡不太听得懂。他一张口,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涔涔冒着冷汗。
“说英语!你告诉我黄金的事,我立刻送你到医院。”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黑袍,看不清。。。很瘦,高。。。”尤比已经语无伦次,他似乎想抬手抓住居凡的胳膊,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我的手,手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知道,真的,好像有。。。灰色,我没看清。。。”尤比眼神满是惊恐,他拼命扭动身体,表情开始变得狰狞:“我的脚,我感觉。。。不到脚。。。”
“抱歉,我只能帮你结束痛苦。”居凡举起枪,对准了尤比的眉心。
第一次杀人,居凡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皮不住跳动。砰地一声,黑夜的湖边,溅起了一朵暗红色的雪花。
“居凡你干什么!!!”周雅雯的声音悲愤,狂奔过来,美目怒睁,一拳打倒了居凡:“他还没死!你怎么能这么做!”
周雅雯扑倒在地,眼泪瞬间不受控制的涌出:“萧文!”
“咳,咳!我还没死呢,那不是我。”看着周雅雯的模样,萧文心下感动,这个女人,还真是面冷心热的典型。
“你。。。”周雅雯眼泪都挂到了鼻尖,双目通红的她呼哧了一下鼻子,呆呆地望着靠着岩壁的萧文:“那这是?”
“他就是害你们被卷进‘黑洞’的尤比,周警官麻烦你看清楚再出手好吗?”居凡面色发苦,轻轻的揉着下巴,罕见的发了句牢骚:“你还是不是女人,下手这么重!”
“我。。。对不起啊居博士,我看你开枪,还以为你。。。对不起对不起!”周雅雯也很尴尬,这下她可是尽了全力的,也多亏她是个女人,而且仓促间发力姿势不对,不然这一下居凡估计就得躺那了。
萧文让阿力拿出他的手机,一只手微微颤抖的打开了备忘录:“虽然也许就要和各位再见了,但我还是想站好最后一班岗,把这次的事情记录下来。如果将来你们遇到什么机缘能想起来什么,或许可以在我家找到这些记录,也算留个纪念吧。”
周雅雯泪流满面,捂住萧文的嘴拼命摇头不让他说下去:“你不会死的,我带来了全葡萄牙最好的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可以。。。”
跟在里卡多身边的医生从进了山谷,就一直处在懵逼的状态,不断的小声念叨:“我的天,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定是个屠宰场。。。”
里卡多小声冲他说了什么,那医生走近萧文,简单观察了一会儿,摇着头转身离开。
“不用看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萧文冲周雅雯咧嘴一笑:“周警官,我救了你第三次了,下辈子,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报答你,报答你!这辈子我就报答你!”周雅雯泣不成声,凄厉的哭声响彻山谷。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黑夜里斑驳的树影也慢慢消失不见,粼粼的波光不再,在萧文的面前,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各位,我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