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莹是第一个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此刻已经哭成泪人了。
许呦呦绷了一路的情绪差点决堤,上前抱住程莹,纤细的身影此刻却透着一股坚韧,安慰她,“没事的,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妈你别哭。”
程莹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许呦呦抬眸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绯唇紧紧抿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医生走出来,不等家属上前询问,他摇了摇头,沉重的语气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程莹再次哭出声来。
许呦呦犹如一根没有灵魂的木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但干干的没有眼泪。
程莹担心她太过伤心了,哽咽道:“呦呦,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出来……”
许呦呦涣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抬头看向医生,声音干涩,“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医生点了下头。
许呦呦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许老太太安详的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没有关,落在她的脸上,将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
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很奇怪,但她不反感。
这是奶奶血液的味道。
许呦呦走到手术台旁边,指尖轻轻抚摸她的白发,苍白无色的小脸上涌上一丝笑容。
“奶奶……”
一开口,声音止不住地颤。
“这些年受累了。”她垂着眼眸看着安详的奶奶,声音轻若柳絮,“您不用安心我,以后我会好好生活,每一天都会充满希望的活下去,你到了那边也要好好的,别为我牵肠挂肚的。”
程莹跟着走进来,听到她的话,眼泪流得更凶猛,泣不成声。
许呦呦神色平静,平静近乎木讷,退后一步朝着手术台上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把我养大,辛苦了。”
弯下的腰如同被压下去的稻穗,迟迟没有再抬起头来。
程莹在一旁小声啜泣,她加入许家这么多年,老太太不曾苛待她一丝一毫,在心里虽然比不上亲妈,但也差不了多少。
老太太走的这么突然,她也是很难接受。
许呦呦转慢的直起腰板,上前双手捏住白布不断收紧,纵然心头万般不舍,但还是缓慢的拉起了白布,遮挡住遗容。
停驻片刻,转身就往外走。
“呦呦你去哪里?”程莹哽咽地问。
许呦呦步伐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大步流星的走出手术室。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干涩的声音问:“有多余的皮筋可以借我吗?”
护士小姐姐愣了下,还是从抽屉拿出多余的粉色小皮筋递给她。
“谢谢。”许呦呦接过皮筋,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将散落的长发抓起来扎成了丸子头,露出挺立的五官和漂亮的天鹅颈。
……
王小慧在医院大吵大闹,影响病人的抢救,被保安逮住一直扣在保安室,不准离开。
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家属来,决定报不报警。
许呦呦推开保安室的门就看到坐在空调房里的王小慧手里端着杯子,一脸的洋洋得意,没有丝毫的悔意。
她走过去没有一句废话,狠狠一个耳光扇在王小慧的脸上。
王小慧一怔,脸颊上的火辣辣让她反应过来,捂住脸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保安室里看着王小慧的两个保安大叔也愣住了。
这小姑娘够彪悍啊!
“我不只想打你,我想直接杀了你!”许呦呦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直接将水泼她的脸上。
一次性纸杯砸在她脑门上,抬手又是狠狠一个耳光甩她脸上。
“是你害死我奶奶的,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许呦呦咬唇开口,声音破碎,悲愤交加。
王小慧知道许老太太死了,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和害怕,反而笑出声来,“死了?死的好,死的妙啊,她个老不死的早该死了,你这个小女表子怎么不跟着一块死!”
许呦呦见她还在羞辱奶奶,抓起旁边的椅子就往她身上砸去。
王小慧这回有心里准备了,急忙起身避开,“打人啦,杀人啦,你们都不管的啊……”
有个保安想要上前拦住许呦呦,另外却抓住他,摇了摇头,“我刚看手机,听说被闹的老太太没救回来。”
保安立刻打消了阻拦许呦呦的念头。
他们家中也有老人,一想到自己的亲人被人害死,只怕真会带把刀捅死对方。
许呦呦见她躲,又拿起旁边的灭火器狠狠的往她身上砸。
王小慧为了躲开,撞到旁边的桌子摔在地上。
许呦呦一个箭步冲上去揪起她的头发,“啪啪”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王小慧被打的嗷嗷叫,想要反抗,奈何许呦呦直接坐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着她,推不开。
许呦呦又揪着她的头发,心中像是有一团仇恨怒火在熊熊燃烧,平日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色血丝。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给奶奶陪葬。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都不想顾了……
奶奶没了,她的世界也随之崩塌了!
此刻她就是一头野兽,低头就朝着王小慧的脖子咬去,用力的像是要硬生生的撕下一块生肉。
“啊――”王小慧痛苦的惨叫声打破了这个安静的午后,盖过了屋外的蝉鸣声。
两个保安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结果许呦呦就像是乌龟咬上了肉,怎么都不松口,他们也不敢生拉硬拽。
鲜血从唇角溢出,缓慢的往下流淌……
墨深白和许嘉鹿是同一时间赶过来的,看到这个画面都不由的眉心一跳。
许嘉鹿最先冲上前,弯腰搂住许呦呦,“呦呦,松口,松口……”
许呦呦满脸的冰冷,眸光呆滞,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呦呦,我是哥哥……听话,松口好不好?”许嘉鹿满眼的心疼,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低进尘埃里。
除了心疼,还有彻骨的担心与害怕。
“呦呦,松口。”墨深白走到她身边,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痛得喘不过气,努力维持平静,“呦呦,乖……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