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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一个比一个废物

  崔衍是清远侯府长房长孙,梳着两个可爱发髻的小女娃儿笙笙,则是三房目前唯一的女儿。

   同时笙笙也是韩镜上辈子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发妻。

   “祖母,真好看。”小姑娘依偎在侯夫人身边,好奇的打量着。

   见小孙女喜欢,侯夫人着身边的人带下去清洗一下,再泡壶茶来。

   “笙笙喜欢,赶明儿大哥哥再去买一套给你。”

   侯夫人笑容慈爱,“此物可是不便宜?”

   “价钱倒是不贵,这一套茶具半两银,琉璃碗和白瓷碗都是五十文。”

   侯夫人惊讶道:“怎会如此?”

   “孙儿听掌柜的说,本身造价就不高,虽然新奇也不能赚那些昧着良心的钱。”

   听到这话,侯夫人点头,“这店家倒是难得的义商。”

   崔衍笑道:“万通商铺的主子是陈老太傅的儿媳。”

   下人送来洗好的茶具,茶壶里已经泡上了茶。

   碧绿的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中缓缓舒展开干枯的叶片,水也慢慢染上了颜色。

   在小孙女期待的眼神中,侯夫人倒了三碗茶,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大哥哥,笙笙有银子,就是不能出门。”小姑娘仰头看着崔衍,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崔衍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抬手刮了刮小堂妹的鼻子,“大哥哥不要你的银子,笙笙的银子留着买糖吃,大哥哥送你一套。”

   小姑娘抿起小嘴儿想了想,“那我给大哥哥买糖吃,大哥哥给我买小碗碗。”

   “好!”

   **

   王鸿再次来到秦家,是为老父亲取药。

   他的出现,没有在秦家引起丝毫的波动,就犹如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

   毕竟上次来时,给他们的印象太差,可以说是人憎狗厌。

   不过王鸿这家伙倒是学乖了,知道这群人惹不起,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着笑,细想还有些可怜。

   堂堂县令之子,对他们这些平民如此讨好,真……

   他娘的爽。

   “胡管家,我来了。”

   胡言瞥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懂得礼数了。”

   “嘿嘿,上次是小弟我孟浪无状,还请胡管家原谅。”他倒是想继续嚣张跋扈的,毕竟那样是真的舒服,可惜要分人。

   他爹每日都被体内的毒药所困扰,这不,据发作时间还有三五日,便赶着他来取药了。

   在胡言的带领下,见到秦鹿。

   秦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夫人,王公子来了。”

   秦鹿抬头看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没有说话。

   胡言竖起手指,冲着王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去帮他准备茶水。

   想到上次自家老爹那惨烈的样子,王鸿哪里敢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放缓了。

   就怕打扰到这个女煞神,自己也落得个狼狈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鹿搁下笔,“来取药的?”

   “是。”王鸿反应慢半拍回过神,赶忙站起来回话。

   擦擦手,走到旁边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在读书?”

   王鸿尴尬的摇头,“我没那天分。”

   “日后就在家里啃老?”秦鹿道。

   王鸿有点懵懵然,他不懂啃老为何意。

   “我是问你,日后就等着你爹分给你的家产过活?”

   “……”王鸿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然呢?”

   好吧,这是个真纨绔。

   也足见这纨绔的老子是多有钱了。

   好歹也是成长在“书香门第”,居然教出这么个东西,娇惯的下场,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你爹娘不催你?”

   “他们二老都知道我没有读书的天分,早死心了。”这话说得颇为自得。

   秦鹿忍着笑,“你不是还有个弟弟?”

   王鸿似乎聊着聊着,不是那么怕她了,“我弟弟更不行了,比我还废物。”

   好嘛,个顶个的废物,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既然如此,我给你找点事儿做。”

   王鸿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能登上秦夫人这艘大船。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算自己人了?

   那日后他能不能来秦家蹭吃蹭喝呢?

   想到那日在秦府看到的饭菜,足足让他惦记了一个月。

   “什么事?”

   秦鹿笑道:“我准备在县里开家店,你就给我去守着。”

   “我能行?”王鸿呆呆的问道。

   他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知道的。

   身为一个纨绔,能做生意吗?

   “行不行看你。”秦鹿眼神带笑,“想学,我让人教你。”

   这家伙是个纨绔不假,倒也没坏到哪里去。

   “那,那就学学?”王鸿内心纠结。

   反正也没事儿做。

   自从他爹中了毒,自己这个儿子也逍遥不起来了。

   就算是个废物,可对他老子还是很关心的。

   老子整日在家里愁眉苦脸,做儿子的反倒逍遥快活,不合适。

   这些日子在家里待的快发霉了,突然能有点事儿做,想想也不错。

   秦鹿叫来胡言,让他明儿随王鸿去县里走一遭,盘下一家店面。

   “秦夫人,想找店面您和我说呀,我家在县里好多铺子呢,大的小的都有,地段还都是最好的。”

   王鸿赶忙献殷勤。

   秦鹿眯眼,“你家的铺子哪里来的?”

   “……”王鸿好似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就,就那么来的。”

   “该是谁的都还回去。”秦鹿不咸不淡的警告着,“跟在我身边好好干,日后你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养家,别总想着歪门邪道,只想抢现成的。”

   王鸿心里有些不服气,“不光我爹,其他人都这样。”

   “管其他人作甚?你连自力更生都做不到,还好意思牵扯其他人。”秦鹿脸色一沉。

   王鸿吓得全身哆嗦,赶忙垂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你爹不是桂云县的父母官,当日敢来我秦家闹事,你们父子俩的脑袋早就搬家了。”秦鹿言语威吓,“现在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你得把握住。”

   “你爹是县令,能通过盘剥百姓供养你们全家,等他死了,按照你这样的性子,存下再多的钱也不够你造作的,到时候你妻子孩子怎么过活?就靠着你这废物养着?喝西北风都抢不过人家乞丐。”

   胡言在旁边憋着笑,夫人,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西北风至少还是能喝上的。

   “胡言,明儿盯着王县令,把铺子都还给苦主。另外盘下一家大点的铺子,把家里的东西送过去售卖,让人去教教他。”

   “是!”

   当晚,王鸿吃到了秦家的饭。

   知道这混球被夫人拿捏住了,胡言让婉娘再次做了一份炸丸子。

   这家伙吃的满嘴流油,眼泪汪汪的,一直嘟囔着死而无憾。

   **

   次日上午,两人骑马去往桂云县。

   王县令得知胡言亲自过来了,赶忙把人请到府里。

   “胡管家,可是秦夫人有事交代?”那表情,可谓小心翼翼。

   胡言将解药给了他,道:“夫人得知贵公子于读书一道没有任何建树,故将他招揽到麾下做事。”

   王县令傻眼了。

   这话可谓杀人诛心。

   他好歹也是朝廷御笔亲批的进士,家乡走出来的第一人。

   谁能想到呢,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物。

   知道两个儿子不可能考取功名,他只能多捞钱,日后好给两个儿子留下一笔家业,不至于在自己死后落得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下场。

   明白归明白,可被旁人这么说,他这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埋怨的瞪了儿子一眼,结果那臭小子丝毫不觉得难堪,反而一脸的洋洋自得。

   若非身子骨还健壮,此时他保管要吐血三升,气绝而亡。

   不过……

   “秦夫人想教导我儿子?”

   “不算教导。”胡言笑道:“只是帮贵公子找点事做,日后王县令离去,至少还有个存世的手段。”

   刚要对秦鹿心存感念,却听胡言说让他儿子做个掌柜的。

   王县令心里憋着一股气,怎么都撒不出去。

   让他堂堂七品县令的儿子去做掌柜,居然还一副施恩的态度。

   这是在打他的脸。

   可那又如何。

   人家都打的啪啪响了,自己却不敢硬气起来。

   罢了,去吧去吧,也省的整日留恋青楼赌坊。

   “还有……”胡言笑的犹如一只狐狸,“这些年,王县令以不法手段谋得的铺面,须得还给苦主。”

   “不可能。”王县令一个激动,直接跳起来了。

   胡言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眯眯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到桌上的小木盒上,里面放着的是夫人制作的解毒丹。

   “……”反对过后,王县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是了,他现在的命都攥在旁人手里,不答应就得死。

   让他把抢来的铺子还回去,那也是生不如死啊。

   “胡管家,有些铺子早已没了苦主……”

   “被王县令打杀了?”胡言丝毫不意外。

   王县令被噎的难受,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逼迫,这还是做官以来头一遭。

   他爱财如命,当然钱财比起儿子还是要差点。

   “把房契取来我看看。”

   “……”王县令鄙视对方的理直气壮,烦躁的取来一个雕花木匣,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契书,有房契有地契还有卖身契。

   将几十张房契取出来,里面有宅子七八座,都是县里顶好的地段。

   余下的都是铺面,大小不一,地段也均处于极佳位置。

   王县令和旁边的师爷嘀咕着,从里面挑拣出十二三张铺面的契书,“这些铺面的原主人都没了。”

   “全家一个人都不在了?”胡言问道。

   “那倒不是。”旁边的师爷接话,“当家的没了,女人和孩子还是能寻到的。”

   胡言将这些契书收下,“那须得劳烦王县令把这些人寻来,给予对方银两的补偿,余下的铺面还给苦主。”

   见他一脸菜色,胡言笑道:“如此做,也能为王县令挽回一些清明。损失银钱事小,为子孙积德才是最重要的。王县令可想过,你百年之后,令公子没有功名,他要如何面对全县百姓的怒火?”

   不只是王县令本人,就连王鸿在旁边都打了个寒颤。

   “我可能被人打死。”王鸿嘀咕道。

   胡言抿唇轻笑,“或许等不到那日,一旦贪污太甚,闹得民怨沸反,朝廷必然会派钦差前来,到时候处理掉王县令,既能让百姓平息怒火,还能抄没你的家产,一举两得。毕竟王县令并非不可替代。”

   “我答应。”想到他所说的结果,王县令此时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是了,前边的那位就是被朝廷钦差给当着全县百姓的面给砍了脑袋。

   他喜欢钱不假,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此时不等胡言开口,王县令交代师爷赶紧去把事情处理妥当,生怕晚了一步。

   想想也是,每年收取县里铺面的钱财就可以了,弄来这么多的铺面作甚。

   自己手里的人有限,会做生意的更不多,拿着也是浪费。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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