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亲不是随便认的，双方关系密切，可以指定某个子女认干爹，这就有个奇怪现象，姐姐的干爹，和弟弟是没关系的。有的兄弟姐妹，可以有不同的多个干爹，这种相互联络感情的手段，在农村很常见。危难时刻，兄弟较少的人，就凭着这种关系，相互帮衬，也能度过难关。

　　 俗话说，爱好做亲家，相好打契家。契家，就是结义兄弟的俗称，是没有形成文字的契约关系，这是桃园三结义时的规矩，那时是要把誓言契约写下来，磕头时在神明面前烧掉的。

　　 没结婚的小年轻之间，关系好了，也可以约定成契家，但这叫等契家，意思是等到结婚生子后，有喊干爹的以后关系才成立。

　　 包文春的推辞，就叫大家不高兴起来，这么多人呢！拒绝就是没给面子。汪玉梅笑着说：“春子这么优秀，不愁给小东找不到干娘，这屋里不就有两个！”

　　 包文春说：“小东，过来，来给叔叔选一个，看哪个阿姨能做你的干娘？选好了，可有压岁钱哟！”

　　 小屁孩哪里分辨得出来谁谁谁，当然是两份红包更好！一只手拉一个，说：“两个！我都要！”

　　 屋内一片爆笑，包文春说：“哎呀！小东真乖！咱爷俩真对脾气！你俩还不快给红包！小东，磕头喊干娘啊！”

　　 阿绣看看丁香，掏出一捆一千块大团结，递给小屁孩，丁香没带手包，只得看着阿绣，阿绣就看看自己身边的小包，丁香从阿绣包里也拿出一叠钱来，塞在小东怀里。

　　 张春华过来说：“开玩笑的，给小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快拿回去，我们开饭！”

　　 小东抱着钱就跑，说：“我的！干娘给的！”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

　　 包文春被推到正席上座，他不喝酒，但喝酒套路一套套的，把众人气氛搞起来，就到偏房来吃，这里有几个女眷，其中一个姑娘是汪玉梅的妹妹，叫汪玉芳，是包文春的忠实读者和铁杆歌迷，年前就听说包文春初六来拜访，就过来想见见。

　　 见到他身边跟着两个明星，个个都貌美如花，汪玉芳有些失落，随即就调整情绪，说：“没想到大明星还很会开玩笑，你最近又写新书了吗？你的每一本书，只要我能见到的，都买下来了！新歌磁带我也买的有很多。”

　　 包文春笑着说：“谢谢你的支持，你的话就是对我的鼓励！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男朋友没有？家在哪里啊！能做个朋友吗？”

　　 汪玉梅笑着说：“春子！这是我妹妹！你不要逗她了，真要缠着你了，恐怕你家要打架了。”

　　 这话就比较暧昧，包文春不敢再胡言乱语了，赶紧吃碗饭，对汪玉梅说：“你把张哥叫出来，我说几句话就走，我的时间太忙了。”

　　 张春华出来，领包文春去自己卧室，拿出一份合约，说：“等会儿我跟你去看地形，这片地在清水河边上，那里都是荒地，你可以向东向南扩展，需要多大就搞多大，两千二百块一亩，低洼处垫土就用河堤土，很方便的，第一步我给你协调一百亩，你拿二十二万，在这上面签字，面积随便搞，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包文春看看土地转让协议，后面已经有很多人手印签名，就说：“客人怎么办？”

　　 “不管他们，让他们随便闹。刚才他们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啊！”

　　 包文春叫汪玉梅也跟着去看，汪玉芳也想跟着，她姐说：“你去干什么，等会他们走了，在家收拾洗碗。”

　　 街上少有行人，包文春经过房管所时，说：“我把房管所买下来了，法人代表还是老任，这里向北这一片，计划搞个农机配件厂，制作些农具机械什么的。北边隔出一半，制作水泥预制构件，楼板门头窗头板，各种涵管之类，现在市场还小，将来市场发展壮大了，就把农机配件厂搬走。我需要一批工人，也需要个厂长来管理，你有推荐人选吗？”

　　 张春华想了一会儿，说：“陆河那边有个战友，以前在工兵团干过基建，转业回来也没有出路，就在家种地，他比较合适，别的还真没有，都是爱贪小便宜的农民思想。哎！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我的支书也不干了，就跟着你混吧！”

　　 “别！我指望你给我遮风挡雨呢！你不仅不能下来，我还要帮助你进入体制，十年八年内，混个乡党委书记，搞个正科级别，我的工厂再给你长长脸，利税挣多点，你的小官也比县委书记含金量高啊！”

　　 汪玉梅笑着说：“那我不也是官太太了！”

　　 包文春说：“是的！但他要以你为荣，你已经是省级知名企业家了，你说我的工厂搬走，估计他要跪在床下哭一夜。”

　　 “吓！你叫我做什么工作？还是企业家？”

　　 几个人说笑着，就来到清水河桥头。几个人下来，翻过路埂向东走，荒草遍地，青灰色的杨树皮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光芒，很有桦树林的韵味。这里地势较高，是以前大集体开挖扩建河道清理上来的黄土，从这里向东两公里，直到排灌站的大坝脚下。向南一公里到梨树园，都是偏僻的洼地，栽的杨树苗，十几年了，高处的有几把粗了，洼处的还只能做面擀杖。

　　 包文春蹲在高处地上，对张春华说：“王雾桥那边有口古井，想叫我投资扩建醋场，我觉得人生地不熟，投资会被打水漂。原准备把发馍井盘下来，连这口井的故事都编出来了，可这是半拉街的人吃水井。我的想法是，利用古井的噱头，建设一座饮料厂，生产雪糕冰棒汽水小香槟，这个场地暂时不需要那么大，三十亩五十亩就可以了，你现在给我这么多地皮，那就需要改变策略了。这里的规划就这样搞吧！地面推平之后，在那个位置隔离出个院子，建设我们的冷饮厂。其余部分，修建仓库和厂房，建设我们的粮油收购加工厂，当然了，前期工厂没有建设起来，只能搞小麦收购储存，等到秋季，建设差不多了，逐步开始加工生产面粉。咱们本地的粮食生产，主要是小麦，这也是减轻粮所库容压力，就地转化粮食资源的举措嘛！你可以以这个题意写篇文章，这就是你当官进步的阶梯。”

　　 张春华说：“我哪会搞这个啊！”

　　 “你家有两个高中毕业生，交给她们起草，你再以支部书记的理论高度修改润色，那还不得手到擒来？”

　　 汪玉梅问：“你叫我干什么？”

　　 包文春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符号，说：“我计算过了，这里的基建不算，光是土地平整就得十几万，这些土方根本不够，需要在那里开挖一口深塘。还要在那个位置开挖一道大排水渠，这需要请推土机来，一台小小的挖掘机根本不够看的，这事儿得抓紧，我在日本订的货物也该发货了吧！咱们厂子还没影儿怎么行？嫂子你来当这个粮食收购加工厂老板，以后还要扩建面粉厂，我给你全部投资五百万，和他们一样，这个厂子你的管理团队百分之十的绝对股份，员工们也有同样的份额。先给你一百万启动第一期工程，就是这边的仓库建设，工人住房，和厂房建设，同时建设的还有咱们的冷饮厂，所有这一片的事务，包括招人和录取，质量管理，统统由你来负责监督管理。”

　　 汪玉梅说：“乖乖！我哪敢玩这么大的火把啊！你叫我找谁帮忙啊？”

　　 “明天开始，你和其他人一样，到工商所办理注册登记，祝道绣帮助去转账注册资金。暂时就登记一百万好了，等以后再追加。你的工资标准是暂定每月二百五吧！这边的财务你自己找，我觉得你妹妹不错，有文化，又聪明，以前怎么没来应聘啊？”

　　 二百五暂时并不代表其它含义，汪玉梅不以为意，只是说：“太多了吧！乡里书记才一百多。玉芳不行！疯疯癫癫地在家写写画画，也不愿下地干活，二十一了，还要学唱歌，又胆小，我爹妈都愁着赶快把她嫁出去。”

　　 张春华说：“咱们把协议签了吧！”

　　 包文春说：“这边的规划暂时不要透露出去，不利于咱们和协作单位谈判，人手招聘的事，嫂子先有个预计，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过来，等公司注册完了，在张贴招工告示。张哥，明早九点，咱们到你村部，你把村委班子召集过来，咱们搞个小仪式。等会儿你和嫂子跟我们一起去农场，那里要举行各单位领导的招待宴会，你和大家认识一下，吃完饭我再送你们回来。”

　　 晚上六点，服装厂内人影幢幢，张春华没来凑热闹，他要和一班村委成员商量事情。倒是汪玉芳非要跟着来了。

　　 第一天上班，万秋红又是和王子祥热恋当中，还去了王家过的年，今晚也以老表夫人的身份来了。只有老任比较客气，还带来几包糖果点心，作为新年礼物。

　　 包大林今天很高兴，年前，他夫妇的工资全部拿到手，除掉夏季买化肥种子借支了五百块钱，还结算了五千五百块，包文春说到做到，不欠任何人一毛钱。每人给三千块，这是两口子没敢想的数字，简直可以盖一座大院子了。今天开工第一天，两口子又领到四百块红包，把过年到处送礼物的亏空给补上了。想起潘青莲说的话：别想着自己进厂上班了，你地里一年挣几个钱，看着别人一个月一百多还眼热，你的事儿春子都明白，还是给他继续帮忙吧！大林就打消了进工厂的想法。

　　 包文春中午说了，要自己在他走后，协助二叔耕种这些土地，这事儿较轻松，确实不错，可以兼顾家里的那几亩承包地，自己真要去工厂了，估计再用农场的机器耕种，就是自己操作，也得拿油钱。

　　 看着春子在会议室忙着写材料，那些人在一边看他带回来的现场录像带，厨房里一片氤氲，几个人忙着炒菜，他觉得这样的集体生活也很惬意，何必想着自己盖房子单独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