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河这边的徐晴家里,包文春的书房安装上一道防盗门,里面就是个隐秘的空间,放着自己写写画画的资料。四个警卫员住在大门旁边的厢房里,另一侧就是车库。他们很警惕,随时有两个人在值班。
包文春躲在书房写写画画,一直到二十八号农历二十六,才给卢平打电话说要交作业。卢平匆匆赶来,拿走一堆材料稿子设计图,顺便替他把借来的资料还回去,包文春要求撤掉警卫员,说自己已经恢复了,可以回战场找回场子,这么被炸伤,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卢平说:“恐怕不行,你在后方的作用比在前线更大,没事干就想想怎么建设你的新工厂吧!”
包文春拍拍桌子上的另一摞材料,说:“你把专利申请尽快审核批下来,我这里有全套生产工艺流程,都是根据现有基础设备和生产工艺设计的,不用花大价钱购买引进外国设备。我这设计是六大系列十八个品种年产量一百万颗电池,各个步骤都很详细,随便找个专业团队来管理,懂点技术就行。”
卢平说:“我找人安排表情!春晚节目组的老黄多次要求你去参加节目,说你的八个徒弟里,只有徐晴和李德勤参加,说一年来观众点播节目最多的丁香祝道绣都消失不见了,你再不露面,他们的电话都打爆了。”
包文春想了下,说:“你联系一下老黄,我需要推荐徒弟陈捷出来,同意的话下午我带丁香陈捷去见他,不同意就推说我有伤,不能参加。”
刚吃完午饭,老黄就开车来接人,包文春只得给丁香打电话,说收拾一下,我们去中央电视台彩排,注意一下形象哈!我去接你。
丁香心领神会,连忙在家捯饬一番,穿上大衣蒙上口罩,除了胡同口沿着街道往前走,在路口看见突路霸停在路边。
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下午是下半场,听说包文春要来插上一脚,肯定有人心里在打鼓,时间就那么四个小时长,上新节目就意味着撤掉其它节目。节目单已经印好了,包文春看了一遍,说:“我就不上台了,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李大姐朱大姐于大姐都是熟人,还有些老前辈过来和一些新演员围过来询问伤情,包文春蹦了几下,说:“谢谢大家关心,上台没问题了,就是左耳听力还需要时间恢复。”
老黄说:“出个节目吧!我们今年有很多新朋友。”
包文春就见到小品搭档朱世茂和陈培斯,也见到香港来的张铭敏奚绣兰和台湾归来的黄阿原,也看到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徐晴。就拉过陈捷,说:“这是我才收的徒弟,很有天分,我带她在武汉大学唱了首歌,觉得很有潜力,向节目组推荐,现在就叫她表演两首歌!你们选择一下。”
不用包文春演奏电子琴,乐队就开始合奏起前奏,正是《血染的风采》,陈捷瞪大眼睛看向师傅,吃惊他们已经排练了伴奏合奏,包文春点点头,她就大胆起来,素装展现自己的歌喉。
对于歌手身份定位,她当然是以军人角色出场,和她的一身军装很适配。黄导在包文春身边说:你在武大的两首曲子流传很广,我们也想联系你,上面说你还有任务,就没敢去打扰。陈捷的两首歌就可以定下来了,这首是男女对唱吧,你上台来唱几句,不要紧吧!丁香的曲子作好了吗?
包文春说:“不太成熟,也是两首,安排得下么?裁掉谁的节目都不好吧!”
老黄笑着说:“看看再说吧!我们有机动时间,可以压缩一下互动节目,十分八分钟还是能调剂出来的。”
陈捷把《月亮之歌》唱完,对着大家敬礼,场下掌声雷动。她激动地坐回台下,等候师傅点评。
包文春坐在电子琴旁,双手不自觉的跳了几下,一年没摸过琴键,顿时就跳出几个乱音。丁香看着他,有些担心,他教唱两遍新歌,是无伴奏清唱的,今天第一次配乐合练,就在这么多人面前现眼,出了差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深吸一口气,包文春平静下来,手指拂动琴键,力度感节奏感就从脑底被激活,轻灵的前奏响起,包文春对她一点头,丁香就开口了:“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阿哥去当边防军,十里相送难分手难分手啊...”
第一首是送行,第二首就是迎接了。丁香跟着节奏唱:“轻轻杨柳风悠悠桃花水,小船儿飘来了俊俏的小阿妹,眼睛水灵灵脸上红霞飞,问一声小阿妹你要去接谁,要问阿妹去接谁阿妹心儿醉。去接久别的兵哥哥战场凯旋归······”
说实话,这两首歌由阿绣来唱,演唱风格更贴切适合些。丁香也很听话,没有用母乳喂孩子,勤于锻炼,目的是还要回学校扮演小姑娘,除了胸部发育过当以外,身材其他部分恢复很好。因为有了母爱因素,嗓音变得更加柔美纯净,对两首歌的意境和感情把握到位,就获得热烈掌声。但她的锻炼只是跳绳和广播体操舞,不能外出跑步,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包文春觉得还是有点僵硬的感觉。
前来审查节目的宣传部领导也表示,这是描写军人感情的佳作,值得推广流传。老黄立刻拍板定案,叫包文春赶快画个定妆效果图,叫乐队编器合练,问:“这样的歌是什么时候作出来的?”
丁香说:“中午叫我清唱两遍,下午就叫上台,吓死我了!”
人们再次围过来,包文春说:“李大姐,是不是又要请我去吃烤鸭啊?”
苗凤玲终于抓住了包文春,说:“你小子说好的要去录唱片,怎么不声不响跑去了前线,还受重伤了,还在好点没有?最近在北京住吧?抓紧时间来社里,我们安排加班也得配合你做工作。徐晴的唱片都基本结束的,就剩你和丁香祝道绣几个学生了。”
包文春想,他们把这事当做政治任务来搞,自己已经耽误太久了,反正现在也不忙着工作,每天借故工作忙,在双儿和丁九姐弟之间来回跑,也不是事啊!趁着年节坚持一个月待在录音棚又能怎样,至于张璇王思楠的事,那是客套,不能当真。就说:“好吧!只是辛苦乐队师傅们了。”
其实,人家乐队已经把合奏乐曲录制成伴奏带,包文春跟着唱K就行,后期制作依旧能还原现场声效。对于他这样对声音敏感的歌手来说,录制过程还真的很简单,有专业乐师来编辑调音,他很轻松地按照要求,一首首曲目一遍而过。
录音当然要给春晚让路。春晚顺利过去了,初一陪着丁香休息一天,初二就被苗阿姨催着去加班,还带上丁香或者徐晴,那边有乐队师傅在加班,三个人就不能逃课。指导她们唱经典民歌,用比较先进的多音轨录音设备录制,将来可以把配乐声消除,可以当着卡拉OK伴奏带,也可以吧纯净人声配上民乐伴奏,技术上随意组合。
丁香知道徐晴生了双儿,徐晴也知道丁香的双胞胎,还没有取名字。她们都知道对方孩子和自己的相隔两三天时间,也去了对方家里,见到对方的孩子,但两人都不说透,装作不知道她们是同一个父亲,照旧嘻嘻哈哈的送礼物小衣服点心之类。只是心里就恨不得掐死包文春,可见到他偏着头的样子,又是一腔柔情蜜意。什么都不用说,就等待这个小流氓的最后抉择了。
包文春如同游走在钢丝绳上杂技演员,顺利参加春晚,计划在元宵节前完成自己的曲目录制。
李德勤和崔建请他和丁香和徐晴到后海的一家饭馆吃饭,就遇到一个人。
这个人包文春再熟悉不过了,徐自强,徐三哥!
他并不是崔建带来的朋友,他和另几个朋友也在吃饭。崔建认识他,还很恭敬地打招呼。但他们的称呼都是徐哥。包文春站起来,喊:“三哥好!”
徐三扭过头,还是原来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认识我?哦!你是包文春!”
包文春笑了,说:“这不就认识了?”
徐三看看包文春身后的徐晴丁香,说:“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包文春说:“谢谢!我不喝酒!过敏!我想等会儿和你单独谈谈。”
徐三的几个朋友就笑了起来,说:“不知道三哥是谁么,也敢乱叫!”
包文春没有理他们,坐下继续吃饭。
徐三想了下,放下筷子,说:“不吃了!我们出去说。”
两人坐进突路霸里,徐三点烟抽烟,一言不发,等着包文春开口。
包文春说:“这车里不能吸烟!”
徐三把烟扔进雪堆,还是不说话。包文春说:“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事不清楚,我对你的情况了解很详细,这不是也没有刻意去调查你,也不是布局来接近你,我没有时间刻意去设计谁谁,就是凭着一种直觉,他们说我是大西洋底来的人,你如果解释不了,那就也这样认为吧!你今年三十二岁,家庭地位显赫,内蒙插队八年,有个心爱的女人死在那里,她叫莉莉,你很重情义,至今没有再谈对象,现在有工作也不想干,在街面胡混。我找你没有别的事,我们有个合作机会,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干?”
徐三有些震惊,别的事可以调查出来,莉莉的事是个秘密,那只是私下的个人情感问题,连身边的伙伴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收买自己身边的人吧?
徐三问:“那你肯定知道我的钱包里只有不到三十块钱吧!我们有什么合作基础吗?”
包文春笑了,说:“我知道你很喜欢文学文艺,这就是基础,还有你的人脉关系,都是资源。而我,需要在京城有个合作伙伴,说白了,就是我在北京发展产业,需要一个不受敲诈的后台。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徐三却冷冷地问:“做什么?”